曹炯真是看不透这个水做成的妹妹了。
阿渔眼里只剩下车队最前面的那个男人。
身穿红裙的小姑娘巴巴地站在侯府门口,满脸都是泪,曹廷安经常见小女儿哭,可这是小女儿第一次抬头朝他哭,而非遮遮掩掩。
家里出了事?
长腿一夹马腹,曹廷安脱离车队,快马来到了门前。
他还没下马,阿渔便冲了过去,哭得可怜极了:“爹爹!”
素来胆小怕他的女儿哭成这样,曹廷安立即跳下马,几个箭步向前,张手就将跑到面前的女儿抱了起来,虽然女儿十一岁了,不再是五六岁的女娃娃,但曹廷安魁梧健壮,十一岁的阿渔趴在他肩头,与孩童无异。
“爹爹!”阿渔死死地抱着父亲的脖子,温热的泪水一串串地流到了曹廷安肩头。
曹廷安轻轻地拍着女儿后背:“没事没事,爹爹回来了,阿渔不怕。”
阿渔呜呜地哭。
曹廷安动作温柔,一双虎眸却冷如寒潭,目光扫过赵氏等人,他严声问次子:“阿渔出了何事?”
在曹廷安看来,女儿哭成这样,肯定是被人欺负了,还不是普通的欺负。
曹炯一头雾水:“我不知道啊,刚刚她还好好的。”
曹廷安再看长女曹溋。
曹溋以为父亲在怀疑她,脸都白了,急着辩解道:“爹爹,我什么都没做!”
不是自家人,难道是二房?
曹廷安冷冷地看向赵氏母女。
威武挺拔的平阳侯,左脸从眉峰到脸上长长一道狰狞疤痕,恐怖吓人,可止小儿啼哭。
赵氏腿一软,差点就倒在了地上。
“爹爹,我没事,我就是想您了。”阿渔终于哭得差不多了,从曹廷安肩膀抬起头,一边抽搭一边澄清道。
曹廷安扭头看女儿。
阿渔终于再次看清了父亲的脸,那道疤如记忆中一样狰狞刺目,但父亲的眼中,充满了对她的关心。
阿渔悔恨,悔自己曾经辜负了这份父爱,阿渔也庆幸,庆幸老天爷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爹爹,阿渔好想您。”抱着父亲的脖子,阿渔一口亲在了那道曾让她不敢直视的疤痕上。
很小很小的时候,阿渔就羡慕大姐姐、三姐姐可以这样向二叔、三叔撒娇,现在,阿渔想补回来。
然而她这么一亲,曹家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就连在战场上遇到任何危险都沉着冷静的曹廷安,威严的脸上都浮现一丝尴尬。
这,女儿都十一了,这么做不合适吧?
可是,对上女儿装满思慕、想念的泪眼,曹廷安又无所谓了。
只要女儿喜欢,想亲就亲吧,看谁敢乱嚼舌根!
第3章
曹廷安旁若无人地抱着女儿走进了侯府。
阿渔沉浸在父女重逢的喜悦中,一双水眸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还是转过影壁时无意间回头,才发现身后众人复杂的神情。
反应过来,阿渔脸红了,忙小声道:“爹爹,女儿太高兴忘了规矩,您快放我下去吧。”
曹廷安低头,见小丫头羞红了脸,他笑了笑,这才将人放了下去。
阿渔迅速退到了二姑娘曹溋身边。
曹溋看陌生人似的盯着她:“你刚刚怎么回事?”她私底下经常对父亲撒娇,但也没有这样放肆过。
阿渔无法解释,低眉顺目地蒙混了过去。
片刻后,一大家子的人都坐在了厅堂。
曹二爷、曹三爷先询问战场大事。
曹廷安一一作答,声音雄浑有力,世子曹炼也会补充一些内容。
阿渔听得认真极了,杏眼一会儿看看父亲,一会儿看看长兄,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上辈子的阿渔,作为一个庶女,她总以为父亲心底并没有多待见她,总以为世子大哥不会把她当正经的亲妹妹,她率先在父兄与自己之间画出了一条界限,导致阿渔对整个平阳侯府都没有多少归属感,出嫁的那天,阿渔甚至为能离开这栋牢笼而松了口气。
可是很快,父兄都死了,平阳侯府也倒了,没了娘家给她撑腰,婆母容华长公主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收拾她,徐恪虽然只喜欢她一个,却也反抗不了容华长公主,愧疚地将她贬成妾室,迎娶了他的表妹进门。
真正体会过娘家与婆家的区别,阿渔才彻底明白了平阳侯府的好。
现在侯府还在,父兄也都在,阿渔忽然什么都不怕了。
曹廷安几次扫过来,对上小女儿如此专注的眼神,既诧异,又觉得欣慰,无论女儿经历了什么,只要女儿别再怕他,他就知足了。
“好了,大哥与炼哥儿远道归来,有什么话咱们晚宴时再说,先让他们休息休息吧。”
聊了将近半个时辰,二夫人赵氏笑着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