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前屋的时候裴司玉脸上的表情已经收拾好了,又恢复了面对代兰琴时候的单纯,只是眉宇之间还是看得到一些不高兴过的痕迹。
“真慢,还以为你掉井里了。”代兰琴没太注意他的表情,转手就将手上的春联递给他:“拿去贴上,距离门两寸的地方,不准贴弯。”
裴司玉不太愉快地接过春联,确定上面的不是裴之礼的字后才松了口气,只是声音还有点委屈:“都以为我掉井里了也没见你来救我。这谁写的字?真难看。”
“……”代兰琴看神经病似的看了他一眼,接着把他拉过来捏着他的脸颊往嘴里塞了颗药丸。
裴司玉的脸被捏的鼓鼓的,他一边嚼一边嘟囔:“你给我吃了什么?”
代兰琴没看他,只是往春联上扫了一眼:“治眼睛的。”
裴司玉:“……”
他差一点就没忍住撕了手上这一张纸!
远在天边的戎栖并不知道自己写的春联给自己平白拉了好几个仇恨。
字写的多了他的手有些酸,可是沈意伶说还有十几个朋友还没有收到礼物。
于是他不敢有怨言,只能继续写。
小白大概是心灵感应到他正在受压榨,本来它一直蹲在客厅,后来就来了书房,戎栖在书桌前写了多久的春联,它就昂首挺胸地在他身边转了多久,穿着它的那双红袜子。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开始应该就要走小戎的线了,之后会多一点小戎的剧情~
当然,还是多不过10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年三十这天,沈意伶被叫回了沈家吃饭,戎栖和郁梦棠则是被她留在了家里。她倒是没太担心这两人相处会尴尬,反正他们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一个能在书房待一整天,另一个能在客厅玩一天手机。
就算真的无聊了,也有小白雨露均沾地陪着他们。
年夜饭是在沈家吃的,这次来的可不止沈青一家,还有不少沈意伶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亲戚,比方说沈青亲哥哥一家,沈怀鸿堂弟一家,表叔一家,就连甘彩芝那边不怎么排得上号的远房亲戚都派了一个代表过来。
都说过年最是能看的出来谁混得好谁混得差,反正沈怀鸿混的确实是不错的,光是前来敬酒的都要排个队。每一个过来说祝贺语的都要夸一下沈家的孩子,别说是沈意伶和沈书瑜,就连沈稚寒都要被他们夸出一朵花来了。
说是家宴,其实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名利场,即便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内心的小九九都不怎么能藏得住。
沈怀鸿是云洲市的豪门,他手上多的是需要人的好项目,就算是稍微攀着关系得到点什么好处都能让普通的家庭在新的一年有所进步了。
早在前几天沈意伶就在微信上面看到沈稚寒吐槽这件事,他说下半年好几个亲戚的小孩要大学毕业了,这几天一直有人带着他们的孩子上门拜访,为的就是把孩子塞进沈怀鸿或者沈念生的公司上班。
沈氏集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怎么说也是全国五百强的企业,多的是挤破头都想要进去的人。神念就不用说了,虽说现在名气还没有沈氏大,但是沈念生一个刚毕业没几年的年轻人能把自己的公司开到现在这样,以后的前景可以说是一片光明。听说都有京市的知名企业家找他讨论过企业文化之类的事了。
沈稚寒这几天大清早就能听到楼下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他睡不好觉脾气就不好,就要到沈意伶那里去诉苦,还提出来过完年要到沈意伶家里去住。
沈意伶倒是没有拒绝他,反正家里房间那么多,只要他不闹出什么幺蛾子,再来十个也是能住的下的。
这顿饭吃得不是那么愉快,桌上是有不少平时不怎么吃的山珍海味没错,可是很多次沈意伶筷子都要落下去夹菜了,身边又有小辈被自己的家长拉着过来敬酒,硬生生的拉低了她吃饭的效率。被打断的次数多了以后她吃饭的兴致都没了。
随意地吃了几口能填肚子的菜后,沈意伶就离开了大厅,她准备再过一会就回家。
别墅里面暖气开得很足,院子里风很大温度很低,沈意伶却没有觉得不舒服,只感觉这样安静的氛围好像更讨她的欢心。
在秋千上稍微坐了一会,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人是王奶奶。
沈意伶听了几秒钟的铃声,眸中多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她刚一接通电话,就听到对面传来一片欢声笑语,还有隐隐约约的鞭炮声,好不热闹。
对面的王奶奶似乎是在和晚辈聊天,电话接通的时候她还“瞿瞿”地赶走了身边的人,走到了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后才慈爱地对沈意伶开口,“意伶,今天就是年三十了,你吃过年夜饭了没有?”
沈意伶抬头看着星星点点的天空,笑道:“我刚刚吃完,奶奶您呢?”
老人家在对面笑,唠唠叨叨地说起来:“我们还没吃,小宝和他的几个哥哥姐姐玩闹了一下午,现在正在楼上呼呼大睡,他妈怎么叫都叫不醒。你王叔又给你带了礼物回来,结果回到家才知道你已经去云洲市有段时间了,谁叫他平时都不打电话回来,我都忘记和他说这件事喽。”
沈意伶没有说话,就听着王奶奶在那边细细地说了很多。
“隔壁老孙家的儿子儿媳妇又没回来,你说这不回来好歹也送点钱过来让老头子过个好年,谁知道大年三十电话都没有一通,还是你王叔拿着壶热酒过去才看到他连碗热菜都没吃上,这不现在把人接到家里一起吃年夜饭来了吗。”
说到隔壁邻居孙爷爷,王奶奶总是觉得难受。
沈意伶也有些沉默,心中闷闷的。
湾水镇巷子大多很窄,前后的邻居之间隔着一条不过两三米宽的巷子,左右的邻居完全就是只有一墙之隔了,在家里稍微大声一点说句话隔壁就听见了。
沈意伶家和王奶奶是左右邻居,和孙爷爷则是前后邻居,总之就是隔得很近关系很亲。
要说这孙爷爷也是个可怜人。
听他自己说的,他小时候家里有点钱,再加上他是男孩子就读了点书学了几个字,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好日子没过多久老家就闹灾荒了,他们一大家子包袱一收就开始南逃。
那时候的条件差呀,大多数时候都在路上,一个不留神他就和家里人冲散了。
他小小年纪没有家人的庇护,也没有什么地方收童工,饥一顿饱一顿的就勉强活到了二十多岁。以前他也靠着自己学过的那点字去做生意,可惜他没碰到什么良人,唯一交过的女朋友卷了他所有的钱跑了。他的生意没有做得红火起来反是欠了一屁股债。
好不容易还完债,人也没有想要更上一层楼的动力。三十多岁的时候他一个人到了湾水镇,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可周围的邻居好歹是好的。
后来出去跑车的时候他在街口看到了一个被遗弃的小孩子,就给带回来了……家里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本来还有点看对眼的姑娘顿时就沉了脸跑了。
之后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这儿子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孙爷爷供着他读到了大学,他却在城里找到了一个条件好一点的媳妇以后不要这个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