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天蓝面色渐渐苍白,小幅度地摇头,“我,我……”
“但是赵文拒绝了你,在见到你的姐姐牛兰兰之后,与她发展为情侣关系。”明恕说:“你们……”
“你在说什么?”牛天蓝激动地打断,“根本不是这样!”
明恕顺着道:“不是?那事实是怎样?”
“文哥他,他没有拒绝我!”牛天蓝手指紧紧扣着审讯桌,骨节白得像要刺出来,“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在一起过!是牛兰兰在我这里把他抢走了!”
方远航轻声道:“我……靠……”
明恕语气仍旧毫无波动,“你的意思是,赵文既喜欢男人,也喜欢女人,他本来选择了你,后来因为牛兰兰,而抛弃了你?牛兰兰是你们这段关系里的第三者?”
“她逼我!是她逼我!”牛天蓝痛苦地抱住头,眼泪夺眶而出,“她明明知道文哥是爱我的,却偏要从我这里把文哥抢走……”
19岁——
“从小你就是宠着我的,再宠我一次不好吗?”牛兰兰穿着刚买的连衣裙,神态娇俏,“你们都是男人,两个男人在一起能有什么未来?”
“不可能!别的我都可以依你,但这件事不行!”牛天蓝从来没有对牛兰兰说过重话,这是头一回,“兰兰,你和文哥才见过两次,你们根本不熟。你别说傻话了,我喜欢文哥,他也喜欢我,我们都喜欢男人!”
“你确定?”牛兰兰笑着说:“喜欢男人的只有你吧?因为你是小0,文哥和你不一样的。”
牛天蓝诧异道:“你什么意思?”
“一定要我说明白吗?那好吧,天蓝,你听了别伤心啊。我听说,只有小0——比如你这样的——才死心塌地喜欢男人,但文哥是1,他可不是只能喜欢男人啊。”牛兰兰拨了拨自己的裙子,昂着下巴看牛天蓝,“我们已经……”
后面的话,牛兰兰是俯在牛天蓝耳边说的。
牛天像被一道惊雷劈中,“你撒谎!不可能!”
牛兰兰说:“可不可能,你自己去问文哥不就知道了?”
“抱歉,天蓝。”赵文尴尬地笑着,“你很好,但你毕竟是男人,我们就算现在在一起,将来毕业了,踏入社会了,又怎么办呢?社会不会接纳我们,而我的家人也不会接纳你。”
泪水从牛天蓝眼中落下,他不住地摇头,“文哥,可你说过喜欢我!”
“我现在也喜欢你。”赵文安抚道:“可天蓝,你不是女人,请你理解我的苦衷。你和兰兰很像,我和你姐姐在一起,我们不也算是家人了吗?恋爱的关系无法长久,可如果我一直和你姐姐在一起,我们就可以长长久久地做家人啊。”
审讯室里充斥着抽泣声,明恕说:“所以你将赵文让给了牛兰兰?但你从来没有放下过赵文?”
牛天蓝沉沉地点头。
半分钟后,明恕说:“你没有说完。”
牛天蓝泪眼婆娑,“什么?”
“赵文对你说过过分的话,正是因为这句话,你才至今无法放下。”明恕眼神犀利,“他评价过你的长相,尤其是你的嘴唇。”
牛天蓝双眼大睁,里面全是愤怒。
明恕放轻声音,“回答我。”
20岁——
无法相信自己的初恋以这种方式草草收场,牛天蓝既不接受赵文的道歉,也不愿意再与牛兰兰见面。他意识到自己掉入了一个泥沼,却无论如何挣扎不出来,也始终没有人帮助他。他无法再专心于学业,每天雷打不动的事就是跟踪赵文。
而赵文和牛兰兰已经成为公开的情侣。
“我看在你是我唯一亲人的份上,不想揭露你。”牛兰兰终于撕下了单纯的伪装,“你再这样骚扰我们,我就去告诉你们学生会,告诉你的同学、你的老师!”
牛天蓝并不惧怕牛兰兰的威胁,但赵文的一句话让他丢盔弃甲。
“你问我为什么选择兰兰,而不是你。”说这句话时,赵文的语气甚至是温柔的,“因为兰兰是女人,女人有你永远也无法拥有的美。天蓝,你没有发现吗?虽然你和兰兰是双胞胎,但她比你漂亮多了。她的m形嘴唇饱满柔软,你的……呵,天蓝,你还是去照照镜子吧。”
牛天蓝想从审讯椅上站起来,身体却被卡住,他抹着眼泪,自言自语道:“是他们毁掉了我……”
明恕一改刚才的倾听态度,“你杀害那些无辜的女性,是因为你羡慕她们和牛兰兰相似的m形唇。”
牛天蓝猛地从回忆中抽离,阴沉的神色迅速在脸上铺散开来。
方远航在自己额头上用力按了一把,低喃道:“被害者可能永远想不到,自己会因为荒唐到什么地步的理由被杀人狂盯上。”
“是又怎么样!”牛天蓝龇牙咧嘴,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狼,“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
记录员是一名女性,闻言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她们长着人的外表,内心和牲畜没有区别!”牛天蓝几乎失控,双手不断拍击桌面,“你知道唐倩有多贱吗?她自己是女人,但她比谁都更瞧不起女人!当初在酒吧,我穿女装,她对我不屑一顾,后来我让她听到了我的声音,当她得知我是个男人时,她马上就变成了一条摇尾乞怜的狗!粘着我,求我,我骂她贱,你猜她怎么回答?她说在男人面前,女人就该贱!”
记录员说:“注意你的言辞。”
明恕低声对记录员道:“抱歉,让你听到这些。你休息一下,换方远航或者徐椿进来。”
“我难道说得不对?”牛天蓝冷笑,“孟珊也不是什么好人,她父亲走了,我让她最后给她父亲买一份纸礼花,她都不愿意,还当场失控。女人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情绪崩溃,丑死了。”
“还有温曦,哈哈哈,她也死了!”牛天蓝说:“那也是个贱女人,和唐倩一样,觉得男人高人一等。这样不是最好吗?我杀死她们,吃掉她们,是她们的荣幸!”
明恕并不意外温曦已经遇害,厨房的那些血迹就是罪证,“你当面约唐倩去凤升镇,还建议她辞掉工作,10月26号,你在周长友家后面的荒地上杀死唐倩,你选择凤升镇是因为曾经去过,熟悉。那温曦呢?你把她藏在哪里?”
牛天蓝短暂地愣神,喉咙挤出笑声,“我把她给烧了。你们再也找不到她了。”
“这怎么可能?”方远航已经在审讯室坐下,“在哪里烧?殡仪馆?”
“很容易啊。”牛天蓝举起右手,做了个劈砍的动作,“我把她剁成一块一块,每天上班,就带上一块。往炉子里一丢,出来都是一堆骨灰,那些家属那么蠢,谁能分清谁是谁的骨灰?”
明恕说:“你就是这样处理掉了温曦的尸体?”
牛天蓝忽然神叨叨地说:“我能钻殡仪馆管理上的空子,说不定别人也会钻。也许……也许杀人的不止我一个人?那些焚炉,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