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继续说道:“今天我跟部长呆着的时候,他也说了,那个地方虽然是山区,还是贫困县,但是情况非常复杂,而且离家太远,那个穷地方我也不可能把你们娘俩带过去,我不能栽在三源,更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以后有什么人来咱们家,送了什么东西,一定要告诉我,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沈芳点点头,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似的,说道:“我知道了。”
彭长宜又说:“咱们不能看小,懂吗?”
“懂。”
“你可以把我这套话跟她姥姥说说,我保证,她姥姥肯定同意我的观点。”彭长宜唯恐沈芳嘴上认同他的话心里不认同,就拉来岳母说事。
沈芳说:“你走后,妈来过几次,我没敢告诉她。”
彭长宜笑了,他知道沈芳不敢告诉岳母的原因绝不是因为怕挨埋怨,十有**怕家里人知道一下子有了这么多东西和钱,因为沈革尽管出了拘留所,但是他自己也有一部分债务,这部分债务是他以个人的名义借的公司的钱,是必须要还的,沈芳有她自己的小算盘,她肯定不想借钱给弟弟,他多长说过弟弟的债务就无底洞,填不满。彭长宜没有戳穿她的小算盘,而是拍了拍口袋里的那页纸说:“以后这些用脑子记下来就行了,少往本上写。”
沈芳笑了,说道:“你怕了?”
彭长宜说:“废话,谁不怕呀?”
沈芳说:“你就是说你也想要。”
彭长宜说:“我是想要,但是我不能要,要了这些我就有可能进监狱了。”
“你说,真的有这么严重?”
“非常严重。”
“那,我说一句话你别生气啊?”沈芳看着他,小心地说道:“我们又不是没有受过别人的礼,为什么这些就不行了呢?”
彭长宜皱了一下眉头,看着沈芳说道:“你傻呀?不是所有的礼都能收下,你要是不怕娜娜有个贪污受贿的父亲,这些东西你就收下!”说完,就赌气地把那些装着钱的大小纸袋推到她跟前。
沈芳赶紧说:“行行行,我们不要了,不要了,你别生气。”
彭长宜心平气和地说:“以后我离家远了,这样的事还会遇到,如果你拒绝不了他们,收下后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这一条你必须做到。”
沈芳点点头,说:“行。”
彭长宜感到妻子也很无辜,怪就怪那些人太能钻探,居然在这么几天里就能钻到他的家里来,看来,在这个贫困县工作,光有悲天悯人的热情也是不行的,还真不能小瞧了这些人。
沈芳见他沉着脸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就柔声地说道:“好了,别生气了,以后我按你说的办就是了。”
彭长宜笑了,伸出胳膊,把妻子揽在了怀里,温柔地说道:“我没有生气,我是在生他们的气,你想想,如果我不顺从他们,他们就会到纪检会举报我,说我受贿,这里任何一个纸袋里的钱,都够立案标准了,一经查实,我就进监狱了,远的不说,就说咱们那个邻居吧,贪小便宜吃大亏了吧。所以,以后在这方面你一定要提高警惕,替我把好这道关。有些礼该收的,我就会告诉你,不该收的,绝不收,收了也给他送回去。咱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如果你看上什么,尽管去买,钱都在你那里,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彭长宜知道最近沈芳迷上了黄金首饰,他们把借岳母的钱还上后,还剩一点钱,她就买了首饰,还说黄金保值。沈芳跟他结婚后,的确没有什么首饰,买个一两件首饰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彭长宜根本就不过问。
沈芳听到彭长宜提起他们的邻居任小亮,心中就有一种自豪感,事实上,这种自豪感自从她接到温阳的电话时就产生了,原来,她对梁晓慧一直都是羡慕的,且不说他们两口子经常手挽手散步外,在生活上也比他们强,自从得知他们离婚而且任小亮犯事后,这种羡慕就消失了,这几天出来进去的她明显感到这种羡慕到了梁晓慧的眼睛里,她很是自豪,自己的男人,终于盖过了他们,而且是大大地盖过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地笑了,是从心里往外高兴,丈夫的话也就容易接受了。
彭长宜说:“我离家远了,以后很有可能一个礼拜都不见得回来一次,家里的一切就都靠你了,包括对娜娜的教育,你千万别宠着她,遇到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如果有大事我回来不及时,你就找小乐,实在不行就找部长市长。”
当丈夫说道这里时,沈芳的确感到了未来的孤单,她说:“不用,刘忠两口子还有田冲两口子这几天经常来,再说,还有妈妈他们。你放心吧。”
“小松来着吗?”
“来着,他们说元旦结婚,到时候你得回来吧?”
“定好了日子告诉我。”他见沈芳还在呆呆地看着他,就说道:“怎么了?”
沈芳说:“你不生气了?”
彭长宜握着了她的手,凑到她的耳边说道:“我不生气,快点铺床,咱们睡觉……”
沈芳有些羞涩地转过身,从一个衣橱里拿出被褥,开始铺床。
那一刻,彭长宜竟然有些恍惚,他的脑海里,闪过一双清纯、明澈的双目,那娇羞的、有着淡淡书卷气息的美好女孩,始终都蛰伏在他心灵的最深处,他曾经希望江帆能给予她一切,但是显然江帆有所顾虑。在王圆和雯雯的婚礼上,当她陪伴雯雯出现的那一刻,彭长宜自己感到眼睛都直了,只见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身短裙,除去胸前的鲜花外,浑身上下一身洁白,没有任何装饰,极好地衬托出新娘的雍容华贵,她面带微笑地站在新娘的旁边,就跟一朵出水芙蓉一般,亭亭玉立,纤尘不染,略带羞怯的替新娘应付着该应付的一切。那天江帆没在场,他去锦安开会去了,彭长宜不知道江帆如果在别人的婚礼上看到丁一会是什么心情,反正他彭长宜有些心动了,除去心动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疼,对,是心疼,他心疼丁一陷入了和江帆的苦恋中,他有些怨江帆不能光明正大地爱她,尽管他明了江帆的苦衷,换做了自己兴许也这么两下子,但是那也怨,他有那么一刻,甚至把台上的新娘和新浪幻化了丁一和江帆,他不知道江帆什么时候能给她披上婚纱,他甚至不知道他们何时能到头?在金盾康体中心的休息室,彭长宜借着那么一个时机,说了那么一句话,他不知道这句话能不能对江帆产生压力,说实在的,他也不忍心怨江帆,他知道感情不是江帆的全部,甚至不是男人的全部,所以就有些心疼丁一。他忽然又想起了沈从文的那句话:我这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纪的女人。他感觉,这话就像针对他说的那样。
沈芳这时铺完了床,说道:“发什么呆,快点脱衣服呀。”
彭长宜使劲甩了甩头,他要把刚才那个影像甩掉,他要全身心地面对自己的妻子,给妻子久违的甘雨,也让自己得到释放和满足。
这一夜,彭长宜再次彰显了他的勇猛和直接,他不停地在妻子身上纵横驰骋、起伏奔跑,幻想着前面那个糯糯的、柔柔的宛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再次出现,直到他大汗淋漓,直到他灵魂出窍……
刚开始实行双休日的时候,彭长宜有些不适应,不是找人喝酒就是到单位没事找事干,反正在家里呆不住,但是这两天,他过得很充实,一天两顿酒,晚上都是很晚才回来。考虑周一亢州全体班子成员给他开欢送会,到了周日下午,彭长宜说什么也不出去喝了,谁邀请他都推到了下次回来。下午四点多种的时候,彭长宜接到了江帆的电话,他以为江帆让他出去喝酒,就故意大着舌头说:“市……市长啊,我……我喝多了,正在睡呢——”
江帆一听,说道:“哦,那你睡吧,我没事了。”
彭长宜赶紧问江帆:“您有什么事?我现在醒了。”
江帆想了想说:“我在锦安,小丁回家了,说好我下午去接她,但是我现在还回不去,想让你去接她。”
彭长宜有些后悔刚才装醉了,就说道:“小许呢?”
“小许跟着我呢,算了,我告诉她让她坐公交车回来吧,现在她赶去车站可能还来得及。”
“不用,我去接吧。”彭长宜壮着胆子说道。
“你喝了酒了,舌头都伸不直了,不安全。”
彭长宜懊恼得要命,但还是说道:“我让老顾去,您放心,保证安全接回。”
江帆犹豫了一下,说道:“也好,那就这样,你们晚上找个清静的地方等我。”
彭长宜赶紧给老顾打电话,让老顾直接到家里来,他没跟老顾说什么事,就又跟丁一联系,丁一的电话也占线了,估计是江帆正在跟她通话。等丁一的手机通了后,彭长宜就跟她说马上老顾去接她。丁一急忙说道:“不用,我还能赶上末班车,实在不行我明天早上再回去。”
彭长宜说:“明天我就回三源了,你怎么也得跟我见一面不是?市长说了,晚上请咱们吃饭。”
丁一想了想说道:“这么远,来回来去的要三四个小时,别了,我自己回去。”
彭长宜故意说道:“老顾都从家里出来了,我把他的号码给你,过会你跟他联系。”
“科长,他来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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