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急道:除非什么?
齐钰笑嘻嘻唯恐天下不乱地道:除非你把他打趴下了,他自然就停了。
齐铭顿悟,刚啊地应了一声,宋子修又一掌斜劈过来,齐铭躲闪及时,子修凌厉的掌风已把一张八仙圆桌给劈裂,幸好这桌的宾客眼看不妙已都挪去别桌了。
这可是弟弟的纳采宴,毁了可不成。
齐铭深吸一口气,对子修道:宋小哥,得罪了。
齐铭使出十八般武艺,与宋子修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论武,子修本要强一些,但是子修已醉,齐铭却没有,论智谋,清醒状态下的齐铭,与不讲道理撒酒疯的子修,很难说谁高谁低了。
齐钰起初兴致勃勃,看得十分起劲,可是这俩一直打到了天黑,齐钰都看累了,洗漱完更了个衣,过来再看,这二人仍是在打,挑灯夜战。
齐钰困得去睡了,一觉睡到自然醒,爬起来去看结果,为了不打扰其他宾客,据说齐铭昨夜后来把战场转移到了客房,嫣然与齐钰先趴在门上听了半晌,屋里没什么动静了,两人鬼鬼祟祟摸进去,齐铭一脸肃然,伸出一臂牢牢压住子修,不让子修爬起来,两人皆躺在榻上,闭着眼,身上一同裹着一床大红锦被。
齐钰眼皮一跳,失笑道:他俩怎么盖上了?
嫣然红着脸道:二老爷,是奴婢,奴婢怕老爷与宋大人着凉了。
嫣然起先被齐钰带出皇宫,就安顿在齐铭手下,齐钰要嫁入皇帝,她也要跟着入宫,齐钰好容易才让她离开皇宫,死活不同意,求了嫣然爹娘才劝住了她。
小丫鬟如今在唐国公府待着,也跟着管齐钰叫二老爷了,齐钰虽嫌老气,也只能老实应着。
齐铭把子修给压了,两人还盖了一床被子,齐钰的表情一言难尽,这情形,只怕子修酒醒要宰了他哥。
参加纳采宴的宾客差不多都已散去,这时门房来报:二老爷,有一位客人来迟了。
齐钰原本不该待客,因齐铭累了一宿未醒,他又觉得自己也算府里名正言顺的二老爷,不能总是混吃混喝不干正事,齐钰便换了一身轻便的袍子,出门迎客。
他遇见的这位客人颇有些神秘,整张脸差不多都藏在一袭黑色绣银边的斗篷里,看不出长相,只露出一双冷冰冰的眸。身后跟着两位黑衣随从,也与这客人一样的装扮,令齐钰突兀地想起了慕容骏的那些暗卫。
齐钰先一丝不苟作了个揖,脆生生道了好。
客人默不作声观察了他半晌,才道:在下是来道贺的。
这人嗓音沙哑,仿若利剑划过沙粒,听着不大舒服,齐钰面色不改,也未嫌弃。
一般赴宴,要先请宾客记下姓名与随的礼,齐钰之前虽没有招待客人,大致流程还是清楚的,客气地问道:请问您贵姓?
客人道:免贵,姓宋。
客人一个眼神示意,身旁有名随从站出来,在登记宾客名单的红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宋君两个字。
齐钰咂摸了一下,姓宋,又是这时出现,极有可能是慕容骏外家宋氏的人。
原书中后期花了不少笔墨与剧情来写这个远在江湖的外家,宋家人戏份最多的,是慕容骏货真价实的嫡亲表弟,孝仁皇后宋氏之妹的儿子,宋尧。只是由于各种原因宋尧并不在皇城,慕容骏登基初期,与宋尧也无交集,一直到后来,宋尧才带着对皇帝无数的误会出现,明显是作者给慕容骏设的又一个坑。
另一个宋家人,则是宋子修。
只是原书并未透露过子修真正的身份,书中的子修此时已离开了皇帝,齐钰也是近来从慕容骏处得知,子修竟是孝仁皇后小师弟之子,便是被废帝怀疑与孝仁皇后有染的那位师弟。
废帝心胸狭隘,子修之父当年不告而别,是因保护废帝身受重伤,不得不离开,却为废帝所疑。但是此人后来却不计前嫌,把亲生儿子从小送到太子处,继续保护孝仁皇后所出的皇子,前因后果,叫人唏嘘。
比起眼下还不知在何处的宋尧,子修也可算是慕容骏名义上的表弟,并且更为亲近,慕容骏封子修为承恩公,也算是认了亲。
只是宋尧与宋子修,都不是这位宋君,齐钰从未听说宋氏有宋君这号人物,这么一个无甚特色又敷衍的名字,难道又是一个与他一样的炮灰命,或者路人甲?
管他是谁,来赴宴就得给贺礼,齐钰笑呵呵道:这位宋先生,您的礼呢?
宋君一怔,显然忘了赴宴还有这一茬,不觉看向随从,随从也有些为难,宋君沉思片刻,从袖中掏出了一根沉甸甸的金条,递给齐钰。
与寻常金子不同,这金条上雕有蟠龙,栩栩如生,富贵雍容。
齐钰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金子,虽说送金子俗气是俗气了些,可是上头刻的五爪金龙,仿佛是帝用?
齐钰收下金条,打算回去问一问慕容骏,这个宋君,怕不是得过他夫君的赏,就偷懒把赏赐当礼送过来了吧。
齐钰命人奉上茶水,虽正经客人只有宋君一位,齐钰仍是让他一人坐了一桌,纳采宴的菜式,御赐的琼浆玉液,一样都未拉下。
宋君一人独坐,语带赞许道:还不错。
齐钰见他那几位随从始终站着,没有要坐下的意思,想来很讲究主仆之别,齐钰十分得体地请示:您这几位朋友,不若请他们去另一桌吧。
不必了,他们不用。宋君婉拒,瞥了一眼齐钰,试探地道,在下久仰未来皇后之名,可否引见?
未来皇后其实就在你眼前呀!
齐钰忍着笑道:不好意思,按规矩是不可的。
倒并非他故意摆架子,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客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可不想以未来皇后的名头闹出什么事端,给慕容骏惹麻烦。
宋君也不诧异,轻轻唔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挪到腰侧,齐钰注意到他腰间配了一把剑,与他整个人一样,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布。
宋君道:在下倒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有句不动听之言,来贵府之前,在下一位朋友曾听闻皇帝性子暴戾,杀人如麻,贵府的公子入宫,怕是要受点委屈了。若是悬崖勒马,主动退了这门婚事,或许还来得及。
他说起皇帝,眼角微微泛红,态度倨傲,语气中有种近乎残忍的随意,语调如冰刀,既轻又冷。
既然知道不动听,那你还说什么说!
齐钰脸色倏地沉了下来,用力一拍圆桌,打断这人的话,省得宋君再口无遮拦下去,原以为这人是好意前来道贺,没成想竟是跑上门挑拨离间的。
齐钰可以忍受这人难听的嗓音,但绝不会容忍这人说一句半句诽谤慕容骏的坏话,这是他的本能,连锤都没有就敢造谣,还朋友听说,听说个屁啊!
齐钰冷冷道:恕我直言,你这位道听途说的朋友就是你自己吧?奉劝你一句,这是别人家家事,别人乐意,与你何干!一国之君好不好,亦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你觉得他暴戾,我却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他登基至今,可有积压政务,可有滥杀无辜,可有鱼肉百姓?我倒觉得,在人背后说人坏话,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这里是纳采宴,若你是带着祝福而来,我自然欢迎,若你是想挑拨离间,还是算了,唐国公府不缺你这点贺礼。
齐钰一下子傲气起来,剑拔弩张,宋君被怼得体无完肤,有些尴尬,也不好继续留下,于是起身告别,齐钰也当即将那根蟠龙金条退还给他。
宋君冷淡地拱了拱手。
齐钰注意到,宋君带来的随从已将手放在身侧,怕是随时要抽出兵器来,打一场硬架。
这他倒是不惧的。
齐钰自觉帅气地击了一下掌,他身后各个方向,须臾抢出了数十条暗卫的身影,将他护在后面。
甜甜要回府备嫁,慕容骏哪能放心就让他一个人在宫外呆着,暗卫起码是管够的。
何人喧哗!
子修亦闻声赶来,挡在最前面。
gu903();不必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