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抬到半空中的手一时僵在了原地。
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拦截住了。
话说顾青山一睁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惊悚的画面。
幽幽昏暗的红光下,一白衣女子,长发飘飘,侧着脸,正抬着手,满脸幽怨的朝着他袭击而来。
她的长发很长,遮住了大半张脸,朝着他俯身而来时,顾青山只看得到那双埋怨的双眼,在红色烛光的照射下,隐隐透着股子瘆人味道。
她举起手,朝着他缓缓探来。
那模样,那架势,就跟在人间游荡了千年的女鬼,正要向他索命似的。
顾青山双眼瞬间一眯,精准无误的抬手锁住了那只要向他索命的手。
不过,细细的手腕一入他的掌心,一股细腻温暖的触感瞬间朝着他的掌心传递而来。
那股熟悉的触感,让顾青山怔了片刻的意识渐渐归位,顾青山很快缓和了过来,躺在原地静默了片刻,再定睛一看。
哦,不是女鬼。
原是他的妻子安阳郡主。
好家伙,好在他不信鬼神,这若换做其他任何一人,冷不丁一睁眼,看到眼前这一幕,怕早就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吧。
短暂的睡眼惺忪,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很快,顾青山恢复了清明。
“郡主大半夜不睡,这是在……作甚?”
话说,顾青山颀长的手指紧握着掌心里的柔荑,粗粝的指腹在那柔软细腻的肌肤上上下摩挲了片刻,抬眼,看向身侧的女鬼,啊不,郡主,低低开口问着。
许是睡到一半骤然惊醒,此刻,顾青山的声音透着股子淡淡的沙哑,在深夜的夜晚,竟难得有股子醇厚、温和、性感的味道。
他并未曾惊起,除了睁开眼的那一瞬,眼底有片刻的锋利之色,这会儿缓过神来后,静静的躺在原地,目光一寸一寸,直勾勾地盯着她。
昏暗的红烛,映衬得他的目光好似有些温柔迤逦。
安阳没有料到这人竟会骤然惊醒,也没有料到便是睡着了,竟都如此警觉。
手被他揪得有些疼,又被他摩挲得略有些痒。
安阳嗖地一下,将手一抬,从他宽厚的掌心里挣脱了出来。
并没有趁人之危、趁其睡着背后偷袭的窘迫感,只仍旧一言不发,理直气壮般,继续将人恶狠狠地盯着。
顾青山原本以为妻子夜里起夜,或者旁的什么缘故,这才中途醒来,直到她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儿,静悄悄的,一动不动,终于察觉出了一丝不同来。
不多时,他只缓缓抬手,将垂落在他胸口的长发撩起一缕,露出顺滑长发后那整张绝美的容颜来,顾青山目光微微一顿,只见那绝美的容颜上此刻满是……气愤哀怨之色。
双目蹙起,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此刻里头含着冷光,嗖嗖嗖地,像柄箭似的,直直朝着他笔直无误射来。
大半夜的,这眼神,这神色——
顾青山忽而觉得背后略有些发凉,不由沉吟了片刻,试探着缓缓开口道:“郡主可是……做噩梦呢?”
顾青山小心开口询问着。
不想,他不提做梦这几个词汇还好,一提,便见安阳的脸瞬间气得直接鼓胀了起来,只咬牙切齿的盯着他道:“本郡主是做噩梦了。”
安阳咬着牙齿,一字一字咬牙说着。
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她齿缝中研磨出来的。
顾青山一听这语气,便觉不好。
他这一问,莫不是撞枪口上了?
他不该有此一问的,他应该直接下榻,倒茶,然后,温柔……顺毛的。
不过,事已至此,顾青山只得硬着头皮问下去,道:“郡主做了……何梦?”
便见安阳郡主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紧了身下的被褥,脸上忽地挤出一抹扭曲的淡笑,恶狠狠地盯着他道:“本郡主自然是……梦到夫君了。”
安阳一字一词阴恻恻的说着。
脸上虽挤着笑,却笑得有些……恐怖阴森。
顾青山已不想继续再问下去了。
原来,白日的事情竟还……没完。
这时,他的郡主妻子竟主动开了口,斜眼盯着他,主动道:“夫君,难道不想知道安阳梦到了什么么?”
话一落,还不待顾青山开口,便见安阳先一步咬牙笑道:“本郡主梦到夫君要谋害本郡主。”
顾青山嘴角一抽,立马趁机插话道:“那是梦,梦自是假的。”
却不想,安阳连搭都不搭理他,继续自顾自咬牙笑道:“还梦到了夫君跟今日那桩命案中的负心汉一样,勾结了外头的狐媚子,意图谋害本郡主不说,竟还想将外头那个狐媚子易容成本郡主的样子,好让她彻彻底底的取代本郡主,这便也罢了,夫君同那狐媚子竟还将本郡主贬成了婢女,发卖了出去,还发卖到了荒无人烟的乡野之地,竟还让本郡主下地去干农活——”
安阳自是不可能将真实的梦境如实说来,她此刻脑洞大开,学着以往话本子里的新鲜段子,满嘴胡诌,张嘴便来,咬牙恶狠狠地说着,不多时,只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激动。
说到最后,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生生被她嘴里这些说辞安排给气得浑身乱颤,头皮发麻。
哼,竟让她下地干农活。
她堂堂安阳郡主怎会被人欺凌至此。
安阳气得双眼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