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旸却当安阳不好意思开口,认定了这就是那枚她夫君方才特特替她从大皇子手里讨要过来的,并且被她用完了的那瓶玉骨膏,顿时只觉得盼了一年的盼头一下子落了空,瞬间气得不打一处来,只鼓着脸气鼓鼓道:“我现在就要知道!”
一副被戏弄、欺骗了的架势。
安阳看着丹旸挑了挑眉,仿佛再说“你确定”,见丹旸横眉竖起,一副“你快给本县主报上名来”的架势,安阳终于无奈缓缓叹了一口气,无奈当众开口,一字一句轻飘飘道:“此乃生发玉液,那什么,用来……生发的……”
安阳悠悠说着。
第26章
话说安阳这话一落,咳地一声,原本正在饮茶的赫连毓险些被喉咙里的茶给呛到了。
而坐在安阳身旁的姜明月听到这话后,猛地一下抬头朝着上首的丹旸县主头顶上看了去,在见到丹旸头顶上一头稀疏又略有些泛黄的杂毛后,会意过来后,顿时愣了一下,随即没能忍不住,当即扑哧一声直接笑出了声儿来。
姜明月的声音本就豪迈,又因为实在太过惊诧,那声音浑圆雄厚,敞亮得险些将身边安阳的耳朵都给震麻了。
安阳偏头看了她一眼。
姜明月意识到有些不妥后,立马停止了笑声,只眼观鼻鼻观心的端坐着,不过,许是在这样的场合里,越是想要憋笑,却越发憋不住,半晌,又“噗”“噗”了两声,声音极为短促,也极为怪异,有些像是……放屁的声音,却尤为尖锐刺耳。
姜明月憋得立马低下了头,双肩乱颤了起来。
安阳:“……”
这两道声音骤然响起后,只见偌大的雅阁里,嗖地一静。
屋子里十余个小娘子们一时看了看七公主,又看了看忍到双肩抖动的姜明月,再齐齐瞅向安阳郡主,再偷偷瞄了上首的丹旸县主一眼,最终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个个正襟危坐着,眼观鼻鼻观心来着,极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想要当作什么也没听见,然而越是这般刻意,越发整得整个场面尴尬诡异的厉害。
更有甚者,渐渐有人憋不住了,也开始有人跟着双肩渐渐乱颤了起来。
屋子一时陷入一股诡异的死寂中。
上首的丹旸小脸早已经胀得发紫,胀红了一片,她的皮肤本就白皙,她是那种薄薄的皮,仿佛一戳就破的那种,小小的脸,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整个人颜色极淡,脸嗖地一红,便现得尤为显眼,一眼望去,整个人瞬间由白变红了。
她此时气得咬紧了牙关,一双犀利的眼嗖嗖两下,直接恶狠狠地扫向一旁的七公主赫连毓,再扫向下首那个由安阳带来的小黑妞,再然后,那带毒又喷火的眼神恶狠狠地直接剜向了罪魁祸首安阳。
整个人直接暴走,直接爆发了,只气得双眼渐渐泛红着,捏紧了拳头冲着安阳气急败坏的叫嚣道:“安阳,你到底几个意思,你……你诚心要在今日羞辱本县主的是不是?是谢衣然口无遮拦惹到了你,又不是我指使她背地里嚼你舌根的,你作甚拿我撒气,你作甚拿如此恶毒的话来刺我?我头发少怎么了,我头发少碍你眼呢,你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拿这件事情来戳我痛处——”
丹旸气得眼睛都红了。
往日里说她便也罢了,可今日是她的生辰宴。
眼看着说着说着声音里渐渐透着哭腔了。
安阳见状,立马开口解释道:“那什么,我发誓,我没有羞辱你,真没有,我无故羞辱你作甚?”
安阳说着,想了想,往丹旸头顶上看了一眼,道:“再说了,你的头发只是略少,又没有少到见不得人的地步——”
安阳极力的解释着,然而话还没说完,却见丹旸气得直接噌地一下起了身,只抬着手恶狠狠的指着安阳的鼻子恼羞成怒道:“你还说,你再说——”
顿了顿,又咬咬牙道:“我头发少怎么了,你当年还满脸的麻子了,再说了,你夫君顾无忧还不喜欢你了,谁不知道,方才你们俩是故意在大家眼前装模做样的,顾无忧喜欢哪个也断然不会喜欢你安阳的——”
丹旸气得满嘴胡言乱语。
恶狠狠地反击着。
安阳本欲再解释着,然而听到对方这番诛心之言后,脸色也随之嗖地一下淡了下来。
一时微微绷着脸,没有说话。
周遭所有人见状瞬间大气不敢出一下。
有生之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一时一个个噤声,压根不敢出声,更有甚者,甚至有人憋住了一口气,唯恐今日这里要大乱。
话说丹旸一顿输出后,人是反击了,人是爽了,可待缓过神来后,也知自己过分了,一时咬着唇,远远看了远处安阳一眼。
这时,只见安阳淡淡坐着,神色看起来并不见任何怒意,神色淡淡的,良久良久,方一字一句抬眼,朝着丹旸缓缓开口道:“第一,我并无侮辱县主你的意思,今日县主生辰宴,本郡主特意备了礼来贺寿,没有第一时间相送,原是打算私底下相送,是县主方才硬追问送的何物,本郡主也说了私底下相告,是县主穷追不舍,本郡主这才如实开了口,故而本郡主并无任何故意要侮辱县主的意思。”
安阳将丹旸的称号直接改成了县主。
将自己的称呼,直接改成了“本郡主”。
可见生疏之势。
“第二,此物为生发玉浆液,并非用来羞辱县主所制的,是四年前本郡主见县主苦恼自己的发量不多,特意托太医院的陈太医研制的,陈太医悉心研制了整整四年,用了上千道珍贵药材,本郡主也为此悉心查阅了半年的古籍,收集了整整两年的珍贵药材,一直苦心研发至上月才研制而成的,特特赶在县主生辰宴之前,本想给县主一个惊喜,却不想,竟是本郡主自作多情了。”
“第三,你越在意什么,人们往往越会攻击你什么,你丹旸县主不过缺了几根头发罢了,总好过本郡主,缺了一道心眼子,这才无故跑到你这儿来瞎凑热闹,还有,至于本郡主的夫君喜不喜欢本郡主,还有本郡主身上到底有没有麻子,这些都不劳县主您费心了,若论口舌之争,本郡主原本有一万句言辞可以攻县主的心,可是,女子本就苦难,又何必为难女子,既道不同便不相为谋,既县主今日不欢迎本郡主,那么本郡主现下告辞便是了。“
安阳一脸平静的说着。
她说这番话间,就连端坐在对面的赫连毓也抬起了眼来,看了她一眼。
安阳说完后,只缓缓起了身,随即转身提起步子,一步一步稳稳朝着雅阁外走了去。
由始至终,安阳脸上未见任何怒意,一脸平静,她双手置于身前,离开时,腰身不斜,衣裙不摆,就连头上的头视头钗都端得端正笔挺,没有发出任何碰撞之声,端得一派芳华。
她头也不回的笔直往外走。
整个雅阁在此时静悄悄的,所有人全都屏住了呼吸,目送安阳的离去。
眼看着安阳都快要走到门口了,这时,忽而听到身后传来尖叫一声:“你……你给本县主站住——”
话一落,忽见上首的丹旸略有些着急又慌张的追了上来,她一路步履踉跄的追赶到了安阳身前,忽而抬手双臂,打开广袖,朝着安阳跟前用力一拦,只一时死死咬着唇,红着眼盯着安阳,半晌,忽而有些哽咽道:“我……我不让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