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翡终于不那么抓狂了。

接下来的日子,谢翡总处是间歇性焦虑,意外的是,练琴并没有受到影响。顾方晏觉得他这是把所有情绪都化作了力量。

不过谢翡实实在在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他盼望着时间快点过去,决赛能在他发情期之前到来,可时钟的指针仍旧是那样的速度,滴答滴答,不快半拍。

决赛开始的前一日,谢翡头一回没有出现考前兴奋的症状,他把两把琴都取了出来,左一把右一把抱着,盘膝坐在沙发上,紧张得随便一碰就要炸毛。

顾方晏端了份水果捞到他面前,他动也不动,跟没察觉似的。

是入定了吗?顾方晏伸手碰了碰谢翡脸颊。

谢翡皱起眉:顾弟弟,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顾方晏:别慌,我会一直在。

你又不能变成我的样子上台拉琴!谢翡闷闷不乐说道,说完后意识到对顾方晏发脾气很没道理,放轻语气,低声说:我平静不了。

顺其自然就好。顾方晏温沉地说,还有一年时间,我们还能参加别的比赛。

但不能一直拉着你陪我。

谢翡没把这个想法说出口。他撩起眼皮看了看顾方晏,继而垂下,看地板上的纹路。

顾方晏放下水果捞,往落地窗外看了一眼:出去逛逛?

去哪?谢翡声音闷闷的。

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顾方晏道。

什么地方?

说了不就没惊喜了?

谢翡想了想自己的状态,在家紧张地抱着琴并无益处,便跟顾方晏出了门。

夜色如水,街道上各色霓虹灯站闪烁。那个谢翡没去过的地方是一家清吧,装修很有格调,昏暗的灯光下,有个人在弹吉他。

顾方晏要了两被特调酒,其中一杯推到谢翡面前。

你干嘛突然带我来喝酒?谢翡抬起头,光线虚暗,他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之中,更显得眼底光芒清亮。

他眯了眯眼,露出些许警惕神色:想趁我喝醉了乱来?

顾方晏挑眉:我是那种人?

谁说不是呢?谢翡轻哼,虽然这样说了,但还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盛在里面色泽瑰丽的液体。

味道不错,酸酸甜甜,不苦也不刺鼻。谢翡又喝了一口。

弹吉他的人换了首民谣,曲风从忧郁变得轻快,谢翡手指在桌上敲着节拍,忽然问了一句:你之前来过这里?

顾方晏:没有。

答案令谢翡意外,他眼睛微微睁大:那为什么点酒点得这么精准?

夏路在这里买过几次酒,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这个味道。顾方晏道。

谢翡若有所思:哦

他的酒量一如既往差劲,喝了两杯之后,就坐着不动了,说话也不太搭理。

喝醉了。

这是顾方晏带他来这里的目的,喝醉之后,自然不会担忧那些事情了。

顾方晏有过一次经验,结账时没忘记把人带在身旁。就在他刚扫完二维码的时候,谢翡拽住他衣袖,主动说了句话:

还要再喝一杯。

声音很轻,动作小心翼翼,眉眼温顺,看上去格外乖。

顾方晏犹豫数秒,对他说:只能再喝一杯。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谢翡再来一杯之后,突然气势汹汹起身,冲向酒吧大堂正后方的表演区域,抢了人家的吉他。

弹吉他的人一脸怒气,正要破口大骂,却忽然止住。

《流浪者之歌》的旋律从谢翡指尖淌出来,这是谢翡决赛要演奏的曲目之一。

顾方晏终于看出来,这人虽然喝醉了,但还是有点焦虑。不过焦虑之中,还是有些欣喜,谢翡发挥得相当好。

每一个音符、每一记节拍,都饱满得恰到好处。

该激昂的激昂,该哀婉颤抖,便爱哀婉颤抖。

乐声犹如人声。

等一曲演奏完毕,谢翡把吉他塞回那人手上时,对方仍沉浸在其中,没能出来。

还要再来一杯吗?顾方晏问回到自己身边的人。

不了。谢翡摇头。

那回去了?

谢翡没有反驳。

顾方晏带他离开,这人一路都很乖巧,没再要求别的,回到家更是顺从地洗了澡、上床睡觉。

或许是有意为之,这一觉直到中午才醒,吃完顾方晏提前叫好的午餐后,谢翡去换衣服。

倏然之间,半决赛时他在场馆里体会到的那种感觉,再度涌上来,相比之下,更加剧烈且难以启齿。

谢翡拿在手里的东西啪打一声掉到地上。

半秒后,他冲到正喂猫的顾方晏面前,惊慌地喊了一声顾哥。

家里暖气打得很高,谢翡赤着脚,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眼睛是漂亮的桃花眼,眸子透黑清澈,此时此刻,眼尾泛着些许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红。

谢翡没有哭,也没有时间去用眼过度,也不至于是溅进了刺激液体,所以顾方晏一眼明白了他的状况。

发情期的前兆。

乖,没事的,别怕。顾方晏抬手抚过谢翡眼尾,语气轻柔。

怎么会没有事!谢翡大声道。

顾方晏注意到他光着脚,先穿袜子。

啊啊啊啊!谢翡根本没心思理会穿不穿袜子,开始在客厅里暴走。

和身体正处在的状态不同,他走路的速度非常之快,表情也崩溃极了。眼见着谢翡就要拿头撞墙,顾方晏快步走过去,将人拦腰扛起来。

你干什么!谢翡愤怒道。

顾方晏没和他多说,直接把人摁到沙发上,从后抱住他,接着低头咬住他后颈Omega腺体所在的位置。

临时标记。

谢翡没有抵抗,但也没有心理准备,Alpha的信息素注入的时候不由颤抖,一声浅浅的低吟,整个人差点往前栽倒。

顾方晏捞住了他。

这次临时标记比之前的都要久,面前的抱枕被抓出一道指印,微妙的感觉消失殆尽,谢翡喘了一声,说:可以了吧?

隔了一阵,顾方晏才放开谢翡,手指捏了捏他腰上的软肉,贴在这人耳侧说话:有事顾哥没事顾弟弟,不高兴的时候直接喊禽兽。

嗯?都说了有我在不用慌。虽然你对抑制剂的抗性很强,但又不抗拒我。

临时标记对真正的发情期又没用。谢翡声音低低的,语气不如愤怒和抓狂时那般强硬。

顾方晏揉了揉他发顶:但现在只是出现了征兆,并没有完全进入发情期,今天下午应该能对付过去。

谢翡回过头:万一呢!

你信我吗?顾方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