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浪费可耻。顾方晏点了下头,继而眸眼一转,提出一个建议:那你看着我吃。
谢翡一脸要揍人的表情。
明天吃。顾方晏轻轻笑了一声,做出些许退让。
明天就不好吃了。谢翡反驳。但话音刚落,便见顾方晏收敛笑意,投来凉幽幽一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谢翡往后一靠,生无可恋道:行吧。
餐桌上全是虾壳蟹壳,堆得跟山似的。不能继续吃,这些看着就很难过,谢翡一阵叹气,开始收拾桌子。
该丢的丢,该扔的扔,眼不见为净,他把这个任务委托给顾方晏,自己去厨房洗碗。
就两三个盘子,谢翡没用洗碗机,直接手洗。顾方晏回来后,站在谢翡身旁,从他手里接过洗好的瓷盘,擦干水晾到架子上。
天幕黑沉,一轮圆月高悬,照得浮云都耀眼。
谢翡并非贪吃的人,注意力被转移过后,对顾方晏的怨念和蟹的执着跟着消失了。他透过窗玻璃往外看了看,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轻声问:顾哥,今天中秋,你怎么也不和家里人一起过啊?
我们家基本不过年节。顾方晏低声回答,倒了杯茶递给谢翡。
茶是之前烧水泡的,现在刚好是适合入口的温度。
收拾好厨房和餐桌,谢翡踢着鞋子回到客厅。
小奶猫吃饱喝足,正躺在窝里呼呼大睡。谢翡蹲到它面前,顾方晏的脚步声渐远,谢翡听着他的足音,猜他去了卧室,接着没多久,又打开卧室的门出来。
你晚上复习吗?谢翡回头,仰着脸问站在客厅另一边的顾方晏。
他换了身衣服。一件谢翡没见他穿过的黑色衬衫,剪裁非常合身,前襟被胸前肌理撑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贲张,又不至于单薄,顶上那颗纽扣没系,隐隐能看见锁骨的形状。
配上他冷白的皮肤,像是从森林古堡里走出的吸血鬼,禁欲又冷淡。
没必要。顾方晏理着袖扣,不紧不慢回答谢翡。
连声音也耐听,低而沉,质地清冷,像加了冰块的酒。
这该死的Alpha,居然在这种时候释放魅力。
谢翡眯了下眼,迅速调整好表情,举起手机对顾方晏说:那要去看烟花吗?九点的时候江边有烟火节目,我们可以去南山公园看。
顾方晏整理衣袖的动作一顿,嗯。
那我叫车了。谢翡放下手机,点开打车界面。
不用,司机已经等在楼下了。顾方晏淡声说道。
谢翡咦了声,抬头盯着顾方晏,觉得有点儿不对,你什么时候把你家司机喊过来的?
晚饭之前。顾方晏朝门口扬了扬下颌,示意谢翡起身出门。
哦谢翡从地上爬起来,拖长语调:原来你一早就打算出去看烟花了啊。
顾方晏走去玄关换鞋,不置可否。
南山公园是临江市有名的赏景地点。位于半山腰上,低头可俯瞰整片江景夜景,抬头赏月观星看烟火,没有任何建筑遮挡视线。
今晚中秋,人多车也多,根本找不到车位,顾家的司机只好去山脚停车,等顾方晏和谢翡玩尽兴了,再上去接。
公园的前坪被各种小吃摊和卖小玩意儿的支摊占满,草地上野餐布一张接着一张铺开,目之所及,到处都是人,路上还有小孩子疯跑乱窜。谢翡和顾方晏都不太喜欢这场面,沿着行道往公园深处走。
道路上路灯不多,隔很远才有一盏,便显出天上那轮圆月格外明亮。浮云如丝如絮,悬挂在皓白的圆盘下方,垂得很低,仿佛触手可及。
谢翡仰着头看了一阵,伸手踮脚,虚虚抓了一把。
换来身旁的人一声笑问,你是猴子吗?
你笑得很放肆啊,顾弟弟。谢翡顺势捅了顾方晏一手肘,猴子捞月说的是捞水里的月亮,我这个叫手可摘星辰。
原来是诗仙。顾方晏立刻改口。
谢翡这家伙,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听见这话,当即装出谦虚模样:过奖过奖。
他走了几步,看见什么,倏地一下跑起来,借力一跃,去摘一朵开得极为不合时节的粉樱,回来却兜了满身桂花香。
你看,这是一朵樱花,却开在这种季节。谢翡把摘下来的花举到顾方晏面前,我有理由怀疑这里有人在搞修仙的名堂。
你为什么不怀疑是人家公园在培育新品种?顾方晏瘫着脸问,或者反季节开花。
我毕竟是诗仙。谢翡说得义正严辞,紧接着话锋一转,弯眼笑开:顾弟弟,南山公园唯一一朵樱花送给你,大过节的,别板着一张脸,笑一笑。
他头顶明月,身在清风中,声音清澈润朗,瘦长的指上捏着朵淡粉樱花,狭长漂亮的眼弯成好看的弧度,美好得就如春夜花开。
顾方晏看了他好几秒,最后嗯了声,把这朵花接到手中。
两个人沿着行道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遇见一个无人的凉亭,但在不远处的草坪上,有一群大学生正在开趴,吵吵闹闹做游戏,闹腾的声音沸反盈天。
就这里吧。谢翡叹了声气。
他们本意是找个不太吵闹的地方,但似乎希望渺茫。而南山公园建在南山上,逛它相当于爬山,一路走来,爬坡上坎就没停过,相当费腿。谢翡说完就坐下,拧开水,一口气喝掉半瓶。
顾方晏站在他身旁,环顾四周,慢慢点头。
这凉亭的位置其实相当好,斜对面有个711便利店,再往前走一走,就是观光车的停靠点。今天过节,公园延长了观光车的营业时间,一会儿看完烟火,他们可以坐车出去。
谢翡在凉亭里歇了一会儿,突然看见711便利店里进去一个卖糖葫芦的,心中一动,扯着顾方晏衣袖,问:顾弟弟,吃糖葫芦吗?
太甜。顾方晏低声拒绝。
那我买一串自己吃。谢翡伸了个懒腰,现在几点了啊?
顾方晏看了眼手机,8点53。
离烟花开始还有7分钟,来得及,谢翡去了一趟711,买了糖葫芦、雪花山楂,和一盒关东煮。
这里的桂花似乎特别香,弥漫在夜色的每个角落里,甜甜腻腻,熏得人有点儿醉。谢翡叼着糖葫芦走到顾方晏面前,把手里的关东煮盒子给他,不太舒服地吸了吸鼻子,说:
你有没有觉得这味儿过于重了。
顾方晏抬起头来:换个地方?
哎,算了,懒得再找了。谢翡摆摆手,一屁股坐回刚才的位置上。
等待烟火的最后几分钟,谢翡微信响了,他低下头给人回复。月光澄澈皎白,照在他细长的脖颈上,柔亮漆黑的发尾下方,那截皮肤看起来愈发细腻。
顾方晏余光瞥着,一种极为熟悉又极为陌生的感觉从心底冒出来,让他手指不自觉抓紧。
漂浮在空气里的桂花香却是越来越浓,几乎把食物的味道掩盖了。
谢翡皱起眉,起身走了两步,到处闻闻嗅嗅,问顾方晏:好像真的有哪里不对,桂花又不是夜来香,怎么会越晚越香,这不科学,是不是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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