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行拍了一下俞子国的后脑壳:你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呢?松哥和柏爷,那是死对头,第一第二,不死不休,你别整天瞎琢磨些有的没的,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岳附和道:就是就是,你再这么拉郎拉下去,你哥哥我也保不住你。
陆淇风抿了一口酒,冷呵一声:俞子国保不保得住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杨岳你很危险。
杨岳:卧槽?又关我什么事儿?你们是不是都看我脾气好,好欺负?
陆淇风把手里空了的易拉罐捏瘪,淡淡问道:我就问你,这家两个儿子,是不是一个叫王山,一个叫王海,双胞胎,王山在一中出事后,学校为了息事宁人,才破格录取了王海。
我去,这你都知道?
陆淇风的爸爸是公安局局长,所以关于这起案子,他大概了解一些:那你知不知道王山当时跳楼的原因是因为校园霸凌?
你又知不知道当时整个一中,柏淮是唯一一个照顾王山的人。结果出事那天,柏淮请假外出,回来的时候晚了,就刚刚好看见了王山从六楼跳下来,还正好摔到了他面前。
那时候柏淮还没满十四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学在自己面前摔得血肉模糊。
而且我听我一中的朋友说,当时王山抢救回来后,柏淮和其他同学去看他,王山给柏淮说,他恨他。
为什么呀?柏淮有什么错?柏淮不是对他很好吗?
对啊,柏淮对他很好,但王山觉得如果柏淮那天不请假外出,他就不会出事,而且王山这个人嗯,怎么说呢,很偏激,这儿有点不太正常。
陆淇风说着,手指敲了敲自己脑袋。
不过说法是这么个说法,中间肯定还有其他什么隐情,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这事儿很快就压下去了,柏淮也转学了,一中的人都闭口不提,你们不知道很正常。
陆淇风把手里的易拉罐转了个圈,说实话,我要是柏淮那种大少爷,对一个精培生还挺好的,结果那人从我跟前跳楼跳下来摔残了,完了还恨我怪我,我能当场自闭。所以柏淮回来的时候我特别惊讶,他还能这么正常,我就更惊讶了。
他还没说完,周洛就狠狠戳了他腰窝一下,他才惊觉俞子国还在,一时间抱歉至极,想解释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俞子国却先大度一挥手:不是世界上所有精培生都一样,我就属于特别招人喜欢那种,你说对不,班长?
杨岳一顿彩虹屁把俞子国吹得直傻笑。
为了缓和气氛,周洛故弄玄虚地说道:我给你们说个秘密,当时柏爷走后,松哥应该挺有感触的。
徐嘉行不信:当时你认识柏爷吗你?你就又知道了。
周洛悄悄咪咪:虽然我当时不认识柏爷,但是我和松哥是一个班啊,我们那时候每周要写周记,我记得很清楚,松哥唯一一次周记得A+,就是那次。你们猜周记题目是什么?
其他四人果断摇头:不想知道。
你们怎么这么没有求知欲呢?周洛恨铁不成钢,那篇周记题目叫《缅怀我的朋友,柏淮》,我的妈呀,你们不知道,缅怀那个词儿用的,真的是鬼才,全文看下来我泪洒当场,差点就想去买个花圈送给这位叫柏淮的烈士了。
你们什么表情?你们别不信啊,真的,我当时真的以为松哥有个叫柏淮的朋友壮烈牺牲了,我还替他难过了好久,结果,嘿,这人突然转咱们学校来了,你们说好笑不好笑?不是.你们这到底都是什么表情?
周洛有种不祥的预感,回头。
呆住了。
陆淇风顶着简松意你死了的眼神,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挪了挪,挡住瑟瑟发抖的周小洛同学。
柏淮则饶有兴味地偏过头看向简松意:《缅怀我的朋友,柏淮》?
简松意淡定:艺术创作。
有机会拜读一下吗?
没有。不过百年以后,我定为你再作一篇。
借您吉言。
你一句,我一句,革命友谊全忘记。
众人确定,这俩人在军训时候一致对外的团结友爱都是假象,你死我活才是他们的本来面目。
简松意怼了柏淮几句后,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六点半,一中该放学了,拎起包,往肩上一搭:你们慢慢吃,我困了,先回家睡觉。
柏淮也背上自己的包:我跟他一起。
两个人慢悠悠地朝着夕阳的方向晃去,距离不近不远,谁也没说话,步伐轻松,没有其他人想象中该有的沉重,看上去也还挺和谐。
杨岳挠了挠头:这事儿我一个外人听上去都有点惨烈,怎么他们两个看上去还跟没事人似的?还能一起回家睡觉?
陆淇风打了个呵欠:不然呢?这事儿早八百年就过去了,明眼人都知道柏淮没有一点儿责任,唯一的错可能就是对别人太好,让别人得寸进尺,所以他现在才这么个生人勿近的叼样。你看除了简松意,他还和谁好?和我们关系不错也只是因为简松意和我们铁,所以啊,只要简松意在,柏淮就不会有什么事儿。
其他几个人听得晕晕乎乎,一知半解。
陆淇风懒得和这几个人解释,懒洋洋地掏出手机。
叮咚一声,简松意的微信响了。
陆淇风:[军训时候我就想问了,你和柏淮现在怎么回事?]
简松意不知道陆淇风在说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陆淇风:[你不是看他不顺眼吗?不是要把他赶出南外吗?怎么最近关系这么融洽?冤家变情人了?]
简松意飞快回复道:[情人个屁,你可别被俞子国给传染了。我喜欢的是那种软萌可爱性格好的Omega,不是这种又高又硬还毒舌的Alpha,我和柏淮顶多算个兄弟。]
完了又觉得还不够妥帖,补充道:[打归打,闹归闹,但还是要讲义气的那种兄弟。]
陆淇风笑了。
截图,保存到《打脸》分类。
发送给柏淮:[恭喜柏总,喜提兄弟。]
转过头对俞子国说道:你也别写什么莱昂纳多和宋小宝了,你就写一个心机狗和一个二傻子的故事,保证火,信我的。
正站在路边和简松意等着出租车的柏淮,收到这张截图,放大,指尖在兄弟两个字上敲了两下。
然后偏过头,凑到简松意面前,眯着眸子笑道:我记得我们松哥,从小到大都说话算数。
柏淮长得冷,但偏偏眯着眸子笑的时候,泪痣点着那双狭长的双眼,就活像一只寡淡轻佻的男狐狸精。
简松意这个小处男,道行不深,每每都会被笑得降低防备,勾了勾书包带子:我当然说话算数啊。
那你刚说的要哄哄我,可还没哄。
也没抱。
两个大男人抱个屁啊!
但我现在挺不开心的,特别不开心,怎么办呢?
柏淮本来只是想逗逗简松意,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么近的距离,让他心里那抹淡淡的失落和酸涩无处遁形,一不小心,就偷偷从琥珀色的眸子里溜了出来,被简松意一下子抓住了。
简松意不知道这份失落的由头,但他也看得出来,这份看似调侃的促狭笑意下,柏淮是真的不开心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给柏淮说的,让他不开心就说出来,给自己哄哄,自己不能食言。
于是勾着背包带子的手紧了紧,咬咬牙,挺直腰,梗着脖子:虽然我不能理解你这个大男人奇怪的癖好,但是我决定还是给予你人文主义的关怀,所以就他妈抱一下,就抱一下,抱完就撒手,听到没?而且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提这种矫情兮兮黏黏糊糊的要求,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gu903();说完,两只修长的胳膊,就硬邦邦地圈住了柏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