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司战1(2 / 2)

神女在上 风里话 2374 字 2023-09-10

gu903();衡殊望着御遥良久,方才开口,“当年母神让你坐上这个位置,一来你的确战功赫赫,修为无双,二来我们都觉得是母神对你的宠爱。只是到了今天,方才觉得,天道和母神对你,都过于严苛了。”

“母神早已羽化,天道么,以前桑泽说不想遵守,我笑他少年轻狂。如今想来,要是我与他一般大时,也能有此想法,或许如今便没有什么能苛刻于我了。”

“可是累了,阿御?”

“累不累,都无妨。如今我寿数有限,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亦可用不到万年的寿命,换的未来更长久的安宁。换句话说,想必已经羽化的母神,和神鬼不知的天道,洪莽源还是由我做主。”

“你……当真如此自信?”

“他不会让我输的。我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我想托付终生的男子,他会回来的。”

“如果……”

“那便是天道看错了,先后两代司战之神,都负所托。如此,便是洪莽源之命了!”

又三日,围于巫山的十数部族虽被近灭了一半,但到底阿九和漠鼓都受伤不轻。其余掌镜司被困于途中,虽各个祭了法器,融了修为,到底叛军之数众多,且战且行便无阵法可依,如此一路便算是血战。

而桑泽,亦未回来。

衡殊多次要求御遥归还玲珑金铃镯,加入作战,却均被御遥拒绝。

衡殊怒道:“你非以自身为饵吗?便是桑泽想要回来,你也需容他时间啊!我助你此战,亦可争取些时间!”

“我已经等的够久了,他跌入凡尘不过十一日,可是即便受伤复原按着人间时辰来算,也有十一年。碧清所言人间九州已无他身影,如此便是已经回了洪莽源。他明明知道我衰竭至此,明明知道我挂念着他,却迟迟不归。”御遥眉间有着勃然怒气,眼中更多的却是急切之情。“况且,如今以他的修为,洪莽源中已经没有人是他对手。阿姐,你说他在做什么?”

衡殊望着御遥,片刻反应过来,震惊道:“难道、难道他知晓了你同他的命格……我们神仙的命格所布,无外乎司情的浮涂珏、司命的天辰命盘和和司劫的天机劫……他去了海外三岛?他?”衡殊竟然不敢说下去,“他是要毁了这三司,重新编排命格?不会的,阿御,那个孩子最是温和谦逊,绝不会……”

衡殊终于说不下去,那个白衣少年,确实永远柔糯可亲,持着翩翩君子之风。可是却从三千岁起便受教于面前的手足手下,即出生便是天定的司战之神。

司战之神,骨子里哪有什么温和可言?

到底,衡殊抱着侥幸道:“阿御,或许你猜错了。你同他的命格,他能从何处知晓?”

御遥深吸了一口气,“便算是他愚笨无比,不知将前后种种联系猜想。可是阿姐,他是与离合一起跌下凡尘的。离合都能撺掇仟宿私改浮涂珏了,我与桑泽的命格,他未必不知。”

衡殊愣在原处,“如此……如此便只能以此阻止桑泽破命改格了吗?”

御遥笑道:“非我执意要遵守天道,实在我已衰弱至此,便是他推翻之前种种,改变命理助我羽化重生,且不说要累他遭受天道责罚,届时便是整个洪莽源诸神都需随我一起羽化。他能护我一人重生,护得了万千仙神重生吗?各神各仙应劫或渡劫,灰飞烟灭或形神俱散,我从未有过怜悯,因为那是劫是命。我不曾施恩于他们,自然也不该以他人之生死为赌注。”

衡殊看着御遥,良久才道:“情义和职责,你到底是选择了后者。你不负诸神,不负苍生,却唯负桑泽。

御遥眺望远方,目光苍茫,笑意惨白。

随着剩余七个部族泱泱六十余万兵甲的最后总攻,御遥于巫山之巅、散花殿前奏起凤来琴。

“后土幻音”从巫山之上重重扩散开去,七族兵甲已有片刻的震惊。待那个紫袍的神女一手操琴防守,一手抽弦远攻,领头的各族首领方才明白过来,什么中毒已深,命不久矣不过是一场戏罢了。只是已经这般局面,再弃甲投降,也是死路一条,便个个决心一条道走到黑。因着上六路阵法少了御遥修为加持,早于数日前便被攻破剩的最后一路。如今七族起了必死之心,一昼夜之间却也将至强行破开了。然而七族回望死伤人数,竟达三成之多。而他们对面,却立着的不过一人一琴罢了。

夜风瑟瑟,那个终年散着长发,一身紫衣的神女缓缓抬起眼眸,是风华绝代的好模样,倾世姿容有着摄人心魄的美,唯独那双眼睛,清冷的如同冬夜的坚冰。

七族兵甲在短暂的失神后,亦复了决战之心,喊杀上来。

御遥未再奏琴,只是控琴于掌下,随着她掌中灵力缠过丝丝琴弦,“后土幻音”的五重境界混合弥散,十段曲中音竟是同时响起,最后交织成一个曲调。莫说被困于琴声中的人,便是还未触及到波音的人亦被倾数吸入琴声中。

“接着,阿姐!”御遥抽出玲珑金玲镯扔还给衡殊。

衡殊刚想操伏镯子,却见阿御转身向她笑了笑,亦摇摇头,闭上了那双满是绝望的眼睛。

衡殊明白过来,御遥之所以收了她的法器,不过是不想金玲镯染上杀伐之气,镯上铃铛最大的用处便是净化。她要她留着纯净祥宁之身,带着不染性命的玲珑金玲镯,在战后涤荡净化魂魄。所以她把全部的鲜血和杀戮留给了自己。而或许,按着她原本的计划,她挚爱的男子会回来与她并肩抗敌,那么便是真的战死沙场,亦不会这般绝望。

那个眼神,并不是对战败死亡的畏惧,是对错爱辜负的无望。

她看着那个紫袍乌发的神女,在万千敌军中,杀得双目赤红。

流拂凤来琴声从起初的如网铺张浑然一片,到此刻五重境界由高至低分散传播出来,七族兵甲亦从最初的拼死一战,到此刻越来越多的伏地求饶。御遥不仅没有停下手中灵力的操伏,反而凝神化出更凌厉的掌风,随着倒序之下“春色尽”的一曲“晓寒断春”结束,最后一波尚有战力的兵甲亦被化去魂魄。

御遥仰面倒下去,掌中灵力也随之消散,凤来琴亦落在地上,九九八十一琴弦断了十中之三。却依稀还有琴音弥散,细听竟是与“晓寒断春”相连的“江南断色”……

阿御已累得无法睁开双眼,只是耳畔的“后土幻音”却是连绵不断而来,从江南断色”、到“音书断岭”、到“离鸿断崖”、一直到“洪流断天”,皆是她熟悉的曲音。

她在意识彻底模糊前,挣扎着不肯闭上眼,她想等一等,再等一等,会不会就可以看见那一袭白衣落在巫山。

到底什么也不曾看见。

耳畔,除了虚浮的琴声,便再也没有其他什么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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