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遥化出金丝弦,踏入“洪婴微尘阵”。只见桑泽借草木为兵,因曼骨草早已向他称臣,如今一听他召唤,便催动就近草木,直劈御遥。
御遥以金丝弦相迎,却见的天地间万木落叶萧萧,平地里千草汇长鞭,均避开于金丝弦正面相击。御遥手中弹指挥弦,而那看似退后的草木之兵却没有丝毫散乱,退而有序,阵间容阵,队间容队。
后又以六根金丝弦绕过阵心,激起草木灵兵无数,以此试探桑泽布阵的术法和心力。只见得灵力磅礴雄浑,又因融了“斗转星移阵”,一时间方阵之中奇正相生,循环无端,首尾呼应,隐显莫测。
她将双手间的十根金丝弦拈织成一张巨大的网,一手挑了网心,往高处跃去;一手化出一朵流桑花,轻轻一拈便化成花瓣无数,直击随同飞升上来的阵法石壁。
一时间百草化出的兵甲和结了灵力的流桑花厮杀缠绕在一起。御遥以金丝网笼住此阵,却因“斗转星移阵”的缘故,一时间金丝网竟反向而来,俨然一副要困住御遥的模样。亏得那一朵最初的流桑花,在御遥术法催动之时,白玉金盏之光大盛,击退了斗转星移的反噬。
终究此阵法虽不是屠戮的凶阵,却是一个围困阻敌的上上之阵,若非原“洪婴微尘阵”已被御遥多次反复演练,早知破解之法,就凭如今桑泽化两阵为一阵,又掌握着天下草木之首的曼骨草,一时半会当真难以破阵。
御遥于第三日丑时挥弦出阵时,桑泽执着扇子亦从天而降,两厢相望,皆是眉目清和的笑容。
“此阵用来困敌,拖延时间,亦可以不战而胜。实乃围敌人阻击的上佳之阵!”御遥拂开鬓边发丝。
“说起围困之阵,之前对战魇人魂一族时,不知何方高手,竟立了“混沌金锁阵”助我,我看着如果得入精髓,倒是真真一个好阵。不输这“洪婴微尘阵”。怎么竟为排入上古十大阵中?”
“混沌金锁阵”不入上古十大阵,并不是因为他威力不够,反倒是因为他过于凶悍,加之尚未修正周全,对立阵之人反噬过于厉害,一时间难有万全之法。是故为排入十阵之中。”
剩余三阵御遥没有再闯,只是由桑泽伴着,入阵做了巡视。并教授他相关法门,如“一字戮仙阵”和“洛水七杀阵”皆为杀阵,乃决战所用。其中“一字戮仙阵”外方内圆,其行一脉,为阵之主,为兵之先,善用三军,其行不偏。“洛水七杀阵”则如行云流水,需配以气象而设,如遇风则为翔鸟,遇云则化腾蛇,风能鼓之,云可晦异,千变万化,三军俱焉。
桑泽听得认真,却见御遥不再往下说去,疑惑道:那“血河断星阵”呢?
御遥看着桑泽,道:“这四阵你不是已经反复操练多次,“血河断星阵”威力如何,难道你不知?”
“血河断星阵”确实是四阵中威力最小的,说实话我觉得便是我们巫山护山的上六路阵法都要比之厉害些。不知为何他能排入上古十阵!”
御遥顺着桑泽的话,道:“此阵我也不喜欢,但是拿来唬唬人还是有效果的。如今你又容了七海的“万兽引潮阵”,想来定可以增加他的威力。只是你这“万兽引潮阵”徒有其行,无有真遂,也只好唬人。倒可以给墓绝湖底的女丑族用用,三族之中,便是她们实力最差些。”
“万兽引潮阵”乃上次我去七海时,在客刹海上所破。只是见他声势浩荡,波澜壮阔,却又可在滴滴水珠间看见自己心之所向。想来纯粹之人便直击内心,心中混杂繁复者定是见之反面,如此陷入阵中。当时便觉得此阵甚妙!”
“是吗?你若喜欢,我可教你!”
“您?这“万兽引潮阵”不是凌迦神君七海处的护海阵吗?”
“除了大宇双穹,其余的三山九川,六合五镜,四野、七海、八荒,所有护关入阵图,起初皆是由我起草所绘,后由着各家结合各自术法再行编排布置。你若感兴趣,等哪日空了,都可教你!”御遥笑笑,“也无需等哪日有空,你反正都是要会的。”
桑泽有片刻的失神,他自是知道眼前的女子是洪莽源掌握着杀伐的司战之神,亦知道她是天地间的唯一的圣君。可是他却从未想过,整个洪莽源六分天下,四君执掌的局面里,竟然都是仰仗着她一人守护。
“你何时绘了这些阵法图?”
“少时清修,百无聊赖时所绘。后来母神说我是天定的战神,需要担些责任,有些作为。我一时不知何为责任,也不知如何作为,便将这些阵法图稿拿来敷衍母神,却不料母神很是满意。也或许是凌迦他们几个更是疲懒不济,将这些图稿当了宝贝,就这般分了去。只是后来清闲下来的这些年,战事少了。除了阿姐一心潜修佛道双法,在术法列阵上少有造化。凌迦和你祖父,可都是下了真功夫。七海和八荒的那几门阵法,若不知其中法门,便只得以凤来琴结着后土幻音这样等级的术法强攻,方可破去。”
“凌迦神君化出如此厉害的阵法,倒是意料之中。祖父嘛,其实我一只觉得八荒在天下六分中,是最不济的,战力也是最低的,怎么竟能得您如此高的评价?”
“傻瓜!”御遥笑道,“你爷爷可是不到一万岁便封君的,是我四人中最年轻的君主。若不是他九尾反噬劫历了个情劫,数万年不得圆满,连带着后来的君主三劫都延后了无数年,只怕如今成圣的便是他了。”
“祖父历了情劫?可是他和祖母一着相敬如宾,并不曾……”桑泽突然想起青丘那合欢殿中的各式雕像,“那些石像,并不是祖母的模样,仿佛在哪里见过……甚是熟悉!”
“你祖父当年爱上了一个凡人,你的确见过的。”
“难道是——阎罗殿中已经被五雷轰顶的明昙夫人。”桑泽惊得说不出话来!
御遥自是无所在意,只道:“所以你的九尾反噬劫,一定要历的圆满,万不可步了你祖父的后尘。”
“我若历过九尾反噬劫,是否便彻底寿与天齐了?”
“那是自然!”
“可是我并不想寿与天齐。”
“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因为您,您曾寿与天齐,曾可羽化来去。我才那么努力地修炼术法,想要配的起你。便是配不起你,有着这长久无终的岁月,我也可以看着您,守着您。可是您呢,您现在这个样子,他日您是要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还是要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我……桑泽,你一定要历过九尾反噬劫,这样有一天你才有可能救我回来。便是为了这渺茫的希望,你也是愿意的,是不是?你若不历此劫,或者历不过去,也许就先我而去了,那是你便舍得留我一人了?”
“那时,或许离合也醒了,你不会孤单的。”
“桑泽!”御遥厉声道,因两人皆在阵中,本是提着真气防御,如今御遥一动怒,急火攻心便散了思绪,一口吐血直喷出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