恻影看着这般场景,知是要尾巴无望,遂拨下发簪朝着自己脖颈刺去。
此番桑泽离开最近,直扑过去想要阻止。却被一根金丝弦阻隔开来,恻影的簪子收手不及,便直直刺入脖颈,瞬间血流如注。
“阿御!”桑泽不明为何御遥要阻止自己救恻影,由着事态严重。
御遥走到恻影身侧,缓缓道:“当年跪在巫山脚下求本君的模样,这些年本君一直记得。若不见你这日举动,倒真是被你这幅柔弱面容给诓了。当日我怜你持了一颗做母亲的心,违着良心一路放水让萧肃过了巫山八路阵法,又看你磕了一头鲜血赏了一株流桑花以示慰藉。你便当真觉得你儿子少年英才了?他那点术法修为,若不是身上流着几分和桑泽一样的血,俊坛渊府门前神漠鼓识错了人,只怕他找个十年八年都辨不出俊坛渊的位置。我曾派人劝过你,好生督促他修习术法,提升修为。你听了吗?但凡这四万年里,他能够勤学修炼,如何会连桑泽的一条尾巴也抵不住。便是抵不住,如何这般不堪,丢了性命?萧肃是死于桑泽之手吗?分明是死于你对他的溺爱,死于你为他编织的谎言,死于自己的懒惰和不知高低!今日你竟然还有脸要桑泽一条尾巴给他报仇?既然你如此爱子,本君便成全你,好好去陪他吧!”
“你……你……”恻影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指着御遥。
“以死相逼这种事,在本君这里行不通。”
“啊——”恻影死死地指向御遥,眼里竟是不甘与愤怒,她拼劲了力气仰天怒吼,脖颈间的鲜血直喷出!
“小影——”蓝庭冲上去将她绵软的身体抱在怀中,却见的一阵黑色的霞光从恻影身体破出,拂过蓝庭,直击御遥,速度之快震慑住了当场众人。
御遥点足后退,右手金丝弦于五指间纵横交错,顷刻间织成一张网。眼见就要碰到身后大殿石壁,御遥凝足立定,将一张闪着寒光的网推出去,不偏不倚笼住黑影。
蓝庭知道那是恻隐在临死前逼出了自己的元神,如今若被金丝弦网住,便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一下子再难思量,化出一把七星剑,朝着网中心直刺过来。御遥左手的金丝弦缠上剑锋,本以阻了剑势,却不料被捆在网中的黑影秉了玉石俱焚的心,整个儿撞向剑身,一把七星凌空段成数截。许是多年夫妻情意已相通,虽然蓝庭持剑的手顿了一顿,可那数截断剑却在黑影的牵引下破开金丝网顺着金丝弦直逼御遥而来。
御遥抽回金丝弦,转身徒手接下全部断剑,连同恻影的元神一并握在掌中,随着断剑被捏成粉末,黑影也在掌中被化得干干净净。
蓝庭仿若失了魂魄,祭出九尾扫过了,许是前后失去妻儿,哀怒之气与必死之心激起他的斗志,偏偏那司战的神女从化世便一路与人杀伐战斗过来,又睡了数千年不曾动手,如今便是愈战愈憨,眼见就要绞杀蓝庭于金丝弦下。
汐崖到底忍不住出了手,本来御遥觉得与两个小辈动手,多少有些胜之不武。如今与她同辈的汐崖加了进来,顿时让她放开了手脚。只见她双手十指各缠了一根金丝弦,流桑花浮在她周边,汐崖和蓝庭半分也进不了她的身,纵是各自祭出了九尾,却也只是白白被金丝弦格出条条伤痕。
“父亲,小心!”大殿内,蓝素走了进来,正见得御遥的一路流桑花直逼汐崖胸腔,便飞身扑过去。
“母亲!”桑泽见的蓝素要徒手截下流桑花,知道那花结了御遥的灵力,朵朵都是天成的暗器,削金如泥,蓝素这样一接,双手非废了不可。只得自己挥扇拦了一把。御遥见他迎面过来,连忙收回了一半的掌力。桑泽也怕她被自己收回的掌力震伤,赶紧拖着蓝素出了他们缠斗的阵法中。
“母亲,可无恙?”
蓝素并未理他,只一心望着斗法的三人,突然间,只听“啪”的一声,是极其清脆的一个巴掌,甩在了桑泽脸上。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桑泽摸着火辣辣的半边面颊,不可思议道:“母亲……”
御遥在阵法中瞥见桑泽半边红肿的面庞,动了心神,外层的流桑花跌落在地,转瞬消失。
蓝素却眸中凌厉,对着桑泽字字咬着牙齿:“不要叫我母亲,你看看你做的好事,都招来了些什么祸害!你眼里哪还有我这个母亲,死的萧肃,蓝微,恻隐,还有现在在阵中马上也要死的你的外公,舅舅,那个不是你的血亲,与你连着血脉。你就这样看着,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你面前?有你这样的不肖子,我难见蓝氏宗族。不若让我先杀了你,再自尽,也算一了百了。”蓝素说话间,凝掌拍向桑泽。
御遥撤了一缕金丝弦挥向蓝素,却不料蓝素凝了毕生的修为,堪堪震碎了那一缕弦丝。桑泽回过神来,挥扇定住了蓝素,看着断成两截的金丝弦,自嘲道:“母亲,原来你竟这般算计我!”
阵中,汐崖和蓝庭趁着御遥散了心神,花与弦均有了松动。便各自抖开九尾,一人守一人攻,御遥十指一抽,阵中两人终究被金丝弦团团缠住。御遥点足凌空,双手间化出流拂凤来琴。
“阿御!”
御遥看着阵外唤他的桑泽,想起方才蓝素的话,“你的外公,舅舅,那个不是你的血亲,与你连着血脉?”到底还是收起了战琴,撤回阵法,只踢碎了汐崖的曼陀铁杖。却不料蓝庭瞬间挣脱金丝弦,九尾急急扫来。御遥挥弦击退六尾巴,剩三尾被踩在足下,另一只手迎面拍上蓝庭。只见蓝庭一口鲜血喷出,仰面倒下。
“庭儿!”汐崖亦挣脱了金丝弦,九尾袭来,俨然比蓝庭要气势磅礴的多,御遥本就伤了心神,一招不甚,被九尾整个儿扫过周身,一时间忍住了喉间的血腥,到底还是有一抹细微的血液顺着嘴角滑了下来。而汐崖凭此一击,已是强弩之末,伏在地上再难起身。
御遥看着汐崖,遥遥头,“汐崖,你也曾随本君征战天下。我记得当年你是个满腔子热血,一心建功立业的少年。六分天下后,你说征战多年,也是累了,想歇一歇,过一过儿女绕膝的日子。本君允了,让你随了姑逢。如何你变成了如今这般肮脏模样,可知是因为什么?巫山脚下,本君赠你流桑花,许你正神位,你又当是因为什么?因为本君敬当年那个热血少年,你担得起!本君让桑泽随你回来,中途离开,你又且当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本君对你还抱着一丝丝的信任。而你受的住本君的信任吗?人间尚且有话,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太令本君失望了!”
汐崖委顿在地,只喃喃道:“圣……圣上……”
“父亲,哥哥!”蓝素急呼,对着桑泽吼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桑泽扶着御遥,弹指松开了蓝素。
蓝素扑过去抱着蓝庭,又声声唤着汐崖。见二者到底没有伤及性命,一颗心稍稍放下来。只抬头对着桑泽,冷冷道:“过来!”
桑泽看了一眼阿御,没有回应蓝素!
蓝素气急:“御遥圣君,这些年虽然桑泽在巫山学艺,得了一身好本事。可是天地君亲师,亲犹在师之前。您如此霸着桑泽,只怕不太合适吧!”
“素素!”玄秩想要出言禁止。
gu903();“母亲!”碧清亦想要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