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珩儿已经松开他的手,跑进林子里,又蹦又跳地追逐着那些萤火虫,大嘴巴那只蠢鸟也跟了来凑热闹,扑腾着翅膀追着虫子乱飞,嘎嘎直叫。
珩儿乐得咯咯笑不停,祝雁停叫人拿来捕虫网,动手帮儿子捉虫子。
捉到的萤火虫尽数放进竹筒里,再盖上塞子,珩儿过一会儿便小心翼翼地将之打开看一眼,数里面的只数,像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爹爹、爹爹!这里头有十二只!珩儿好喜欢!”
“嗯。”祝雁停一笑,又拿了另一支竹筒,继续捉虫子。
夜色更沉时,父子二人还在林中玩耍,珩儿这小孩兴奋过了头,仿佛不知疲惫,祝雁停却是累得够呛,在林中的石凳上坐下,一手撑着头,盯着儿子追着鸟和虫玩儿。
到后头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也没睡多久,或许只是打了个盹的工夫,又被珩儿的笑声吵醒,再抬眼时,林中已然多了个人。
萧莨单手扶着珩儿坐在自己一侧肩膀上,小孩终于伸手就能碰到那些萤火虫,更是眉开眼笑玩疯了,萧莨的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小心翼翼地扶着儿子,神情比别的时候柔和许多。
祝雁停怔然望着他们,那一瞬间心中最软的一块都似被触动了。
待到珩儿终于亲手捉到了只虫子,才舍得从萧莨身上下来,转身见祝雁停已经睁开眼,高兴跑过来,举起手里的萤火虫给他看:“爹爹、爹爹!珩儿自己捉到的!”
“珩儿好厉害。”祝雁停笑着夸他。
珩儿小心翼翼地打开他的竹筒,将自己捉的虫子也放进去,和祝雁停先前给他捉的一起。
萧莨走过来,淡声吩咐伺候珩儿的嬷嬷:“很晚了,带世子回去歇息吧。”
小孩仰头看着萧莨:“现在就要回去吗?”
“你不困吗?”萧莨反问他。
小孩揉了揉眼睛,确实已有些困了,于是不再耍赖,乖乖跟父亲爹爹道别,抱着竹筒跟着嬷嬷走了。
祝雁停站起身,萧莨已转身往回走,他拿起另一支竹筒,也赶紧跟上去。
俩人一路无话回寝殿去,进了门,萧莨去浴房沐浴,祝雁停跟过去,帮他脱衣裳,待萧莨下水后,他又主动跪坐在浴池边,帮他擦背。
见萧莨趴靠着浴池壁,已闭起了眼,祝雁停小声问他:“先头不是说不去么?后头怎又想着去了?”
萧莨没出声,祝雁停笑了笑:“表哥也是口是心非之人,不过难怪珩儿最喜欢的还是你,我可没力气让他坐我肩上捉虫子。”
萧莨终于睁开眼,觑向他:“不然呢?喜欢你这个不要他的所谓爹爹?”
这话虽有带着刺,倒是听不出什么火药味,祝雁停一叹:“嗯,你说得对。”
萧莨不接腔,祝雁停又道:“不过珩儿是个小傻子,不懂这些,你看他还惦记着我的生辰,记得叫人给我这个没用的爹爹煮长寿面和红鸡蛋,多好的孩子啊。”
“他的气性也没你大,不高兴的事情过个几天哄哄他就又忘了,这点倒是不像你。”
“他这样的个性还挺好,傻人有傻福,心大一些日后哪怕遇上不顺心的事情,也不至一直耿耿于怀,折磨自己。”
见萧莨皱起眉,似不高兴,祝雁停又笑着哄他:“我没有说你不好,你别这么小气嘛……”
萧莨重新闭了眼,再不理他。
祝雁停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话:“其实我好几年没过过生辰了,也没什么意思,现在想想我真正的生辰应当也不是这一天。”
“不过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次生辰,是怀着珩儿那年,你亲手给我刻了竹雕,还为我养了一院子的萤火虫,……你还记得么?”
“……前些日子你不在京里,我还悄悄去那个院子里看了看,那里每天都有人打扫,他们说是你吩咐的,你有心了。”
“你去了西北的那几年,每一年的今天,我都会去国公府的那片竹林里坐一坐,我其实很后悔,当初没有跟你一起走,真的。”
察觉到萧莨脊背僵硬了一瞬,祝雁停手上的动作更温柔了些,手指轻抚了抚他的肩胛骨,又说下去:“那几年我过得一点不快活,当初你说的话一句句话都应了验,全都是我的报应,是我自己太蠢了,分不清好坏,也分不清自己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那几年我几乎每日每夜都在想你、想珩儿。”
“我其实想过给你写信,你刚走的那年,珩儿周岁,我打了那把长命锁叫人送去西北,当时我就想写信给你,我想告诉你我很想你,可我写了几句,又怕你看到了会更怨我,不敢再往下写。”
“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我确实万念俱灰,我不肯跟你留给我的人走,是以为你已经不在意我的死活了,活着没有任何意义,才想要去死,是我错了。”
“后来看到柳如许出现在军营里,我其实特别怕,他那么好,而我这么坏,甚至一无是处,哪里都比不上他,我怕你会对他动心,我怕你会有别人,那会比死还让我难受。”
祝雁停絮絮叨叨地说完,又继续给萧莨擦背。安静片刻,萧莨平静问他:“你几时学的这么啰嗦?”
祝雁停低笑:“表哥多包涵,我如今也就只能跟你说说心里话,不然跟珩儿说么?那傻小子又听不懂。”
萧莨忽地攥住他手腕,将他拖入了浴池中。
祝雁停被压在池壁上,嘴唇一痛,嘴里很快尝到了略带血腥的味道,再是萧莨灼热的舌挤进来。
祝雁停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热切地回应他。
后半夜,外头似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祝雁停被雨水声吵醒,他其实也只睡了一会儿,浑身还黏腻着难受,萧莨就在他身侧,依旧是趴睡着。
祝雁停看他一阵,小心翼翼地贴过去,搂住萧莨,亲了亲他汗湿的头发。
萧莨被热醒,不耐烦地转过头,哑着嗓子低呵:“离我远些。”
祝雁停不肯,反贴着他蹭了蹭,软声道:“表哥你怎么这样啊,睡完了就变脸,我身上还难受着呢,你让我抱一抱都不行么?”
萧莨皱眉,祝雁停便贴上去亲他蹙起的眉头,又被萧莨按着肩膀推开:“你给我安分点,不想睡觉就滚。”
“你就只会说这句……”祝雁停小声嘟哝,眼珠子一转,似想起什么,起身下了床。
他未着寸缕,赤着脚踩在地上,走去桌边。
萧莨侧过眼,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隐有黯光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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