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祝雁停眼中笑意愈浓:“萤火虫啊,喜欢吗?”
萧莨的眸色动了动,未有回答,祝雁停兀自说下去:“我倒是挺喜欢的,小时候没别的东西好玩,家中主母又不让我离开自己的院落,夏日夜里院子中时常有萤火虫到处飞,我就捉了想要养在屋子里,不过这东西难养活得很,不几日就都没了。”
祝雁停喃喃低语,似感叹又似怀念:“表哥怕是不记得了,很小的时候,你还送过我一只萤火虫的。”
萧莨愕然。
祝雁停一见他神情便知他是当真记不得了,略遗憾道:“那时我约莫只有五岁,还是六岁?我母妃还在世,有一年夏日,宫中太后办寿宴,我跟着母妃去后宫吃宴席,你也随国公夫人同去,我们这些年岁差不多的孩子一块玩儿,你捉了一只萤火虫,见我喜欢,就送给我了。”
小少年板着张脸,却一脸认真地说要把萤火虫送给他的模样,经年过去再忆起,依旧叫祝雁停眼角眉梢的笑意都变得格外柔和。
萧莨一时恍惚,那么久远的事情,他确实已经忘了,记忆全无,如今听祝雁停提起,心下莫名地触动,更有遗憾。
“后来……再未在宫宴上见过你。”
“嗯,”祝雁停轻吁一口气,神色有须臾的怅然,随即讽刺一笑,“我母妃在那年冬天过世了,后来家中有了新主母,宫宴这样的场合,便再轮不到我跟着去了。”
“……抱歉。”
祝雁停不在意道:“无事啊,是我自个先提起的。”
灯影幢幢,只余烛花劈啪作响,相对无言片刻,萧莨抬眸,静静望着祝雁停:“你还想要吗?”
祝雁停一愣:“什么?”
“萤火虫。”
祝雁停微微睁大双眼,萧莨已然站起身:“走吧,时候还早,我们去外头转转。”
二人出了寮房,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又转至后山,夜半山中蝉鸣已息、万籁俱寂,夜色漆黑,独一轮素月当空,映着他们脚下的路。
拨开杂乱的灌木丛,便见溪边流萤纷飞、熠耀生辉。
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半晌,祝雁停一声轻笑,问萧莨:“表哥,你怎知这个地方会有?”
萧莨淡声解释:“流萤喜热、喜暗、喜水,夏夜山中杂草丛生的溪河边最是多见。”
萧莨说罢,走上前去,这些萤虫并不避人,他随意伸手一挥,便捉到一只,捂在掌心中,祝雁停凑过去瞧,连连感叹:“这可比我先头捉到的那些大多了。”
“给你。”萧莨略抬下巴,与他示意。
祝雁停伸手接过,萤火虫从萧莨掌中漏至他手心里,祝雁停小心翼翼地捧着,嘴角噙着笑,抬眼望向萧莨,眸光闪耀:“很好看。”
他没有再提“谢”字,萧莨轻颔首:“你喜欢便好。”
祝雁停将萧莨给他捉的萤火虫收进竹筒里,哪怕能多留得一日,也是好的。
后半夜,俩人坐在溪边,看那些流萤不知疲倦地舞动,听着溪水淙淙,消磨这夏日难眠的漫漫长夜。
祝雁停低声絮语:“我今夜很高兴,从来没有人陪我做过这样的事,兄长是世子,从小被各种规矩束缚着,又要提防家中各怀心思的那些人,他待我很好,但没空也不能陪我这么玩。”
萧莨偏头看向他,祝雁停勾唇一笑,眉宇间却似多了几分落寞:“那回宫宴之后,我一直记得你,还想邀请你来家中做客,我母妃也答应了,替我派人去国公府上送帖子,但你不在府中,说是去了外祖家中小住,要到年底才回,我等了几个月,后来母妃病重,我便也再没心思找人陪我玩了。”
萧莨不知当说什么好,沉默一阵,问他:“小时候的事情,你都记得这么清楚吗?”
“也不是,”祝雁停神色黯然,“那之后几年,我被家中新主母关在独住的小院里,哪都不能去,能见到的人和物都在那一小方天地里,委实没什么好记得的,所以那之前的事情才一直惦念着。”
“……也所以,只是捉到几只萤火虫而已,就让你这么高兴?”
祝雁停歪了歪头,望着萧莨,忽地又笑了:“表哥,你是否觉得我很可怜?”
萧莨不答,只凝神望着他,眼里却似有千言万语。
祝雁停笑着喃喃:“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怪不好意思的,好似我故意说这些,就为了让你可怜我。”
萧莨转开视线,顿了顿,道:“都过去了,以后会好的。”
这样朴实的安慰,让祝雁停很是受用:“嗯,可不是,现在怀王府是我兄长的,谁都不能欺负了我。”
萧莨欲言又止,到底没再说什么。
山寺钟声陡然响起,划破黑夜寂静,在山谷中杳杳回荡。
祝雁停愣神一瞬,轻叹:“子时了。”
萧莨道:“走吧,我送你回去庄子上。”
祝雁停微微摇头:“不必了,表哥若是送我回去再上山,不得到天亮?我自己能回去,你也赶紧回庙里去歇着吧。”
“山路不好走。”萧莨提醒他。
“我知,”祝雁停笑道,“可是表哥,你也并未有三头六臂,山路对你来说,一样不好走。”
萧莨安静看着他,静默片刻,与之提议:“下山的路不好走,你跟我回去庙里吧,将就睡一晚,明早我叫人送你回去。”
萧莨目光诚恳,祝雁停心念一动,点头应下:“那,就叨扰表哥了。”
第9章将醉未醉
清早,蝉鸣声起,祝雁停在熹光中睁开眼,身侧床榻已空,须臾恍神后忆起昨夜之事,他与萧莨在后山逛至子时方回,同床共枕、一夜好眠。
阿清打了水进来伺候祝雁停洗漱,禀报与他:“萧大人天未亮就离开了,没让吵醒您,说等您醒了,将这个给您。”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