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容与没吭声,低头去喝小米山药粥。
夏莲看了一眼吴华,见他对自己使劲眨眼睛,附和道:“奴婢见您昨天的晚膳几乎没有吃什么,便去了外院……”声音低了些。
陈容与只觉得熟悉,又一想觉得不可能,便搁下了筷子。
夏莲知道他这是不吃了,她探头看了看。世子爷吃了三块蔬菜饼,小半碗酱牛肉,粥也喝完了。比着前些时日好多了。吃饭这事情,也得慢慢来。
到了下午,雪化的就差不多了。虽然太阳还没有落下去,天却越发的冷。风一吹来,浑身都寒浸浸的,感觉骨头缝里都是冷的。
白雪做好陈容与要吃的晚膳,交待了秋芙几句,让她在家里等着夏莲。便扶着秋菊的手去给母亲请安。
上林苑里,王氏正坐在西次间的圈椅上和陈汝的几位妾侍说话。安梅生了八小姐陈宛兰,地位稍稍高些,也是除了柳姨娘外被提的一位姨娘。有丫头搬了杌子让她坐下。
其他的两位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还未生育过,模样都是拔尖的,站在安梅的下首。身穿浅藕色袄裙的名字唤李碧玉,身量略高了一些。另外一位原来是王氏的丫头,姓田。她们俩人只有的侍妾名份。
抬头便是上林苑的门匾了,白雪却遇见了陈宛柔。她身后跟着杏霖,屈身给白雪行礼:“三姐姐安好,你也来给母亲请安吗?”
白雪笑了笑:“是的。”多日不见陈宛柔,她的气质沉默了许多。整个人看着都内敛下来,任性和傲慢似乎也隐去了,说话做事文静有礼。柳姨娘一出事,陈宛柔感觉长进了不少。
白雪想起前世的陈宛柔,以庶女之身嫁给了光禄寺卿王家长房的嫡长子。就算有父亲和祖母的周旋,但庶女就是庶女,平白就矮了人一头。西宁侯府是勋爵世家不假,但王家也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员,长房的嫡长子何其尊贵?也不是随随便便拉一个人都能娶回家的……
可见,陈宛柔自己也不是个简单的。
“我昨日来探望母亲,看她偶有咳嗽。”
陈宛柔笑着让白雪先走,说道:“心里总惦记着。”
她笑的天真烂漫,白雪也笑:“你孝顺,母亲是知道的。”
“三姐姐也是孝顺的。”
陈宛柔跟在白雪的身后,笑意不达眼底。
白雪和陈宛柔一到,安姨娘等人就退下了。王氏招手让俩人坐下,灵儿奉上热茶。
王氏问道:“才化了雪,天冷路滑的,怎么不改日再过来?”
“母亲的咳嗽可好些了?”陈宛柔一脸的关切:“柔姐儿担心母亲的身体,情愿日日守在您面前的。”
“我好好的,何曾咳嗽了?”
王氏抿了一口茶水:“你现在跟着嚒嚒学规矩,已经很累了,不必常常来给我请安。多歇息歇息也是好的。”她对着陈宛柔,根本就亲近不起来。
白雪听着母亲和陈宛柔的对话,伸手拿了橘饼吃,并不插话。
“……是柔姐儿想多了。”
陈宛柔丝毫不感到不好意思,喝了一盏茶,又陪着说了一会话,起身离去。
王氏看她出了房门,才和女儿说话:“你外祖母来信了,说你的三姨母从真定回来了,还抱着宣哥儿……有几年不见了,咱们要回去和她见见面,聚一聚。”
“姨母?”
白雪愣了愣,她好像没有听母亲说起过这号人。
“是我的庶妹,自小养在你外祖母身边的。”
白雪“哦”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转念又记起她要给陈容与做饭的事情……估计是去不成了。
白雪想了想,说道:“母亲,您要是去了外祖母家,侯府的庶务谁来打理?”
“内院的管事婆子都是用老的人了,即使母亲不在,她们也知道怎么做。再者,真的有重大事情发生了,你祖母也能拿主意。”王氏笑了笑:“咱们去你外祖母家不过三天,不会出乱子的。”
“母亲思虑的周到,女儿就是怕……”她顿了顿,“女儿觉得……柳姨娘和陈宛柔不会就此罢休。”
王氏起身走到窗户旁边,往外看:“雪虽然化了,地上却黏黏糊糊的,在院子里走一圈,都能带起两脚泥。要想地面彻底的干净,总要等上个三、五天,大太阳照着,晒个通透的,也就好了。”
白雪若有所思,又听母亲继续说。
“柳姨娘和陈宛柔行如此大逆之事……侯爷却只是罚了柳姨娘关禁闭。陈宛柔更是安然无恙。”她停顿了一会儿:“这还代表不了什么吗?”
“父亲的偏爱和不忍心。”
“想要完全的扳倒柳姨娘母女,我们就要等。”和白雪相似的大眼睛里闪过锐利的光:“等她们犯更大的错处,不可弥补的错处。”
柳姨娘和陈宛柔试图杀害女儿,此仇不报,枉为人母!她们做了第一次,谁知道会不会再有第二次,第三次?与其黑天白日的担惊受怕,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王书琴不是惹事的人,但也绝对不怕事。
“母亲……”
白雪走去她身边:“您想怎么做?”
“傻孩子,你别担心。”
王氏揉揉女儿的头发:“母亲总能护着你的。”
母亲的手很温暖,白雪的心也跟着一暖。
母亲这两个字眼,是最美好的,象征着无私和奉献。也只有母亲,会为了儿女做任何事情。施不图报,无偿付出。
“母亲,您病了吗?”
白雪抬头去看王氏。
“没有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