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邵芸叹了口气:“如今可好了,你赶紧把亲事定下来,也省得你们老夫人防贼似地防着我们家,咱们姊妹也好多见几回……”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
沈宜秋攒住表姊的手:“阿姊放心,往后你给我下帖子,我就是爬墙也要来赴会。”
邵芸叫她逗得噗嗤笑出声来,倒不好意思再感伤了:“啊呀,头发都乱了,我替你梳一梳。”
她说着便从怀里掏出把银背黄杨木梳子,替沈宜秋重新梳了发髻。
一边道:“怎么穿得这样素净,你们老夫人也是,花一样的年纪,成日叫你穿得像个烧火丫头,十分的样貌也叫她折腾得只剩……九分半了。啊呀呀,那宁家小郎怕不是要把眼珠子掉出来!”
沈宜秋忍不住笑起来:“那可怪不得我。”
邵芸在她脸上轻掐了一把:“这是哪家的小女郎,好厚的脸皮!”
姊妹俩有程子未见,见了面有说不完的话,邵芸尤其能说,叽叽喳喳说了一路,不知不觉就到了圣寿寺的门口。
时人崇尚释道,四月初八,城中士庶几乎倾巢而出,万人空巷。街上人摩肩、车挂轊。
城内的兴善、慈恩等大寺人山人海,别说相看,恐怕一掉进人堆就找不见了,因此两家人特地选了城南郭外十多里的圣寿寺,图的就是个清静。
邵家和沈宜秋一行人到得圣寿寺山门外,宁家的车马刚巧也到了。
宁老尚书毕竟是正三品,宁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沈宜秋的舅父邵安任从六品的户部度支员外郎,虽说在冠盖如云的京都不算什么,他却是实打实的进士科出身,前途不可限量。
寺主不敢怠慢,一早便屏退了闲杂人等,亲自带领一队知客僧出来迎接。
宁家人在外从来谨言慎行,加上眼下这境况,行事越发慎重。
沈宜秋将车帷挑开一条缝朝外望。
宁家总共也就四五辆马车,十来匹马,并十数仆役随从。
马车罩着青油布,十分不起眼,以他们的门第而言,可以算得上朴素了。
其中有三四个骑马的少年郎,都穿着式样差不多的白色缭绫春衫,其中一个骑青骢马的最为引人注目。
此人眉目隽秀,肌肤白皙,且举止闲雅而洒脱,果真是君子如玉,无愧“玉郎”两字。
美人谁都喜欢,沈宜秋也不能免俗,当即生出几分好感。对着这样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吃睡大约都能香一些。
她随即转念一想,又觉未必,好不好相处还得看性情。
尉迟越生得不比宁十一差,单论相貌说不定还略胜一筹,但沈宜秋对着那张脸只觉糟心。
一想到尉迟越,她顿时没了看美人的兴致,悻悻地放下车帷。
马上的宁十一郎若有所感,不经意地望过来,只见青锦车帷一动,什么也没看真切,可惊鸿一瞥之下,他的呼吸却微微一窒。
“如何如何?”邵芸兴奋地搓着沈宜秋的袖子,“可曾看到你将来的夫婿?”
沈宜秋扶额:“阿姊别乱说,八字没一撇的事。”
邵芸只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掩嘴吃吃地笑。
两家约好了相看,众人俱是心知肚明,但也不能直奔主题,须得按部就班。
仆人张起行障,两家的主母下车相互见礼,叙了寒温。
接着小辈们下车行礼,又叙过年齿,这才有说有笑地一同往寺里走去。
圣寿寺并非什么名蓝大刹,地方不大,只有两进院落,带一个后花园,回廊两旁附建两排僧院。
正殿五间七架,不甚轩敞。
两家主仆和一众僧人往那儿一站,几乎就没有插脚的地方。
众人分男女在两边站定,楚河汉界、泾渭分明,沈宜秋隔着帷帽打量宁十一,却见他目不斜视,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
待行香完毕,男女宾客分别在两个禅院中休息。
一进屋,岳氏便向沈宜秋招手:“七娘快过来,给宁家二夫人见礼。”
沈宜秋依言上前行礼。
宁二夫人四十来岁的年纪,体态微丰,眉眼与宁十一郎十分相似,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
宁二夫人说话细声细气,温柔似水,对沈宜秋显是十分满意,拉着她的手絮絮地问了好些话,却注意着分寸,并不叫人心生厌烦。
沈宜秋一一答了,宁二夫人叫婢女取了见面礼来,是一些时新的衣裳料子,并一盒子宁府的合香,这是邵芸和沈宜秋都有份的。
此外,她又从腰间解下一枚螭虎穿花白玉佩给沈宜秋。
只消一眼就能看出,那块玉质地温润无暇,雕工精湛,显然价值不菲。
沈宜秋赶忙辞谢,宁二夫人坚决将玉佩塞进她手里:“这玉佩是祖上传下的,伴了我许多年。物件不值当什么,不过是个意头,你别嫌弃是旧物才好。”
她说得诚挚恳切,沈宜秋只得收下。
吃了杯茶,宁二夫人又对岳氏道:“园后的小径通到山麓,沿途有一片桃林,倒还可观。咱们姊妹在这里吃吃茶,说会儿话,不必把孩子们拘在这里,让他们去玩罢。”
说罢又对婢女吩咐道:“十一郎呢?叫他陪着女公子们一起去。”
这就是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了。
孙嬷嬷一看,这还得了,正要跟出去,却被岳氏叫住:“嬷嬷也去前边吃碗茶,山路崎岖,你年事高,腿脚不便,让素娥他们跟着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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