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闻少端着一杯威士忌踱到桌边,嘴角挑着一抹笑意,看向陶筱。
这是接下来没表演了?想喝酒,怎么不找我去?
陶筱放下酒杯,眨巴了一下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虽说他在这个工作环境久了,应变能力不缺,但眼下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该怎么处理,完全没有可参考的经验。
这要是两桌客人因为他的关系杠上了,他到底该劝哪边?
闻少的视线从陶筱脸上移开,落在紧挨着对方的雷诺身上,见到是外国人,心里首先就对陶筱的崇洋媚外嗤之以鼻。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雷诺的手腕,认出了那块星空腕表,然后移向他轻搭在酒杯杯脚的右手食指,看到了一枚造型无比简单,却绝对价格不菲的戒指。
眼光不错啊,闻少脸上的笑意立刻就真挚多了,咱们陶子的舞,在这条街上都绝对是这个!
说着还比了个大拇指,语气里竟然满满的友好热络,丝毫没有要找茬的迹象。
陶筱被闻少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更懵了。
这和他想象的发展有点不一样啊?
沈峭寒见到来人,立刻认出他就是之前曾经骚扰过自己的那位闻少,略一思索,就明白之前陶筱为什么会被灌酒了。
他当时的反抗完全是下意识的,后来见赵光耀解围,就没再留意这件事,没想到会给陶筱带来麻烦。虽说这麻烦目前看来并不严重,但沈峭寒心里难免有点抱歉。
至于眼下,这位闻少态度的前后变化,他倒是不难理解。
这里是燕市,华夏首都,不仅聚集了无数财富,更是权力的中心。虽说在这里生活的人并不都是富贵人,但碰到达官显贵、富商巨贾的几率比二三线城市大得多。
在这里待久了,哪怕是暴发户二世祖,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表现得太嚣张,否则说不定哪次就会踢到铁板,连累家里遭受不必要的损失。
尤其是,当见到一位明显表现出自身财力的人时,少树敌,多交朋友,才能避免把路走窄了。
于是,一场小冲突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此时,见雷诺只微笑不说话,闻少立刻换了英语道歉:呃,对不起,你懂华夏语吗?
雷诺这才笑着点头,用华夏语回答:我会一点。
闻少这就舒服多了,抬手举了举杯,也没冷落对面的沈峭寒,笑着说:我常来这玩儿,以后可以认识认识,一起约着。
虽然这样说,他却没有自报家门,喝了口酒,又招呼了一句喝好玩好,就转身走了。
直到这时,陶筱也没明白闻少穿过整间酒吧跑到这里,是来干嘛的。
沈峭寒看向陶筱,鉴于雷诺还在这里,他不好提起当初灵魂互换时惹来麻烦的事,就只语气温和地说了一句:喝点蜂蜜茶,胃里舒服一点。既然接下来没有工作了,回去好好休息末了忽然想起什么,又问,热水器修好了么?
陶筱一愣,紧接着噗嗤笑出来:没,没修呢。大夏天的,洗凉水也没事儿!
雷诺的眉毛都快挑到天上去了,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用法语冲沈峭寒哇噢了一声:你竟然知道他家的热水器坏掉了!我的老哥,你俩之间绝对有点什么事儿!
沈峭寒冷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陶筱没在沈峭寒这里逗留太久,随便聊了聊,知道了雷诺的身份和名字,就找了个借口,端着剩下的半杯蜂蜜柠檬茶离开了。
雷诺看着桌上剩下的大半杯曼哈顿,撇了撇嘴,调笑道:好吧,这个小美人儿注定不是我的,我得去物色今晚属于我的迷途羔羊了。
说着起身往场子里的舞池走去,给沈峭寒丢下一句话:你玩好了就先回去吧,明天不是还要出席慈善晚会吗?我自己在附近找地方住下就行!
看着雷诺消失在人群中,沈峭寒抬手揉了揉额角。
他这是,被人当司机使唤,还用完了就丢了?
陶筱回到吧台,和周围顾客聊了几句天,一边喝光了蜂蜜柠檬茶。上舞台把外套和帽子捡了,他这才往宿舍走,准备早点休息凌晨两点前睡觉,对他来说都算早。
屋里,乐队的几个人已经开始准备午夜场演出,梳头补妆整理衣服,在卫生间门口进进出出。陶筱插空取了卸妆油和棉片,坐到下铺王小斌的床上,对着一面小镜子卸妆。
周亚旻正在穿衣镜前面梳头,手机收到了一条语音消息,他也没在意,直接点开。
对面一个男孩儿的声音发着嗲:哥哥,我想吃海鲜自助餐,要有龙虾的那种
陶筱听得别扭,撇着嘴笑了一声,模仿他的语气:哥哥,我想吃海底捞,要特麻特辣的那种
一屋子的人都被逗乐了。
周亚旻按掉信息,冲陶筱啧了一声:海底捞什么捞,回头弄个电磁灶,哥给你做地面儿捞!
陶筱正按着一只眼睛擦眼影,闻言用剩下那只翻了周亚旻一个白眼:买电磁灶还不如找人来修灶台,还有热水器咱这儿秋天说降温就降温的,别回头天凉了才想起来。
周亚旻不以为意:得嘞,等明儿赵哥回来我就跟他说。
赵光耀这两天和朋友约了去燕市郊区短途旅游,不在酒吧,要不然就陶筱被26号桌两次赠酒、闻少又被引去这件事,他肯定会照看一眼,也就肯定能把沈峭寒认出来。只要他认出了沈峭寒,那肯定会告诉周亚旻。
但正巧赵光耀不在,没人认出沈峭寒,陶筱有点私心,就没告诉周亚旻这件事。
反正沈峭寒自己也说不用告诉,他这样更没心理负担。
十二点一过,周亚旻、许磊和王小斌去台前演出,宿舍终于清静,陶筱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
淋着冰凉的水,他忽然想到,当初沈峭寒的灵魂在他身体里的时候,大概是头一次洗冷水澡这样想想,还真是委屈他了。
第1章一曲沉思
周日晚上,七点刚过。
燕市四环边的一处会所,低调奢华的小音乐厅里,正在举行一场特别的拍卖会。
此次拍卖会的主角是音乐与歌剧相关的藏品,涵盖乐器、服饰、珠宝等,而此次拍卖会的所有收益,都将被用于慈善事业。
会所干净整洁的化妆间里,造型师最后为沈峭寒定妆、整理好发型细节,又将复古衬衫的领结调整到位,表示一切就绪。
沈峭寒点头道谢,起身去内部的洗手间将手洗净,用消毒纸巾细细擦拭。
工作人员戴着手套打开置于桌上的小提琴箱,沈峭寒一手轻柔地拎着小提琴颈部,一手托着小提琴下沿,把琴从箱中取出,拧动琴头弦轴,将微松弛的琴弦上紧。
这时,工作人员早已取下箱盖内挂着的琴弓,轻旋弓柄,将马尾弓弦拉紧,以松香轻轻擦拭后,递了过来。
沈峭寒将提琴架在肩上,琴弓轻搭,沿着四根琴弦依次拉出悠长稳定的长音。落在琴颈的左手手指捏住琴头弦轴,一边拉弦,一边调准琴音。
检查过提琴各部件的情况,又拉了极短的一首练习曲后,沈峭寒确认无误,向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音乐厅里,刚刚卖掉一对设计繁复的水晶耳饰歌剧皇后奥薇拉初次登台时,佩戴的就是这对耳饰,出自某著名珠宝品牌,距今已有五十多年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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