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小软糖 许从容 2319 字 2023-09-10

啊,这反差确实挺大呀。同伴惊讶。

最可怕的是,他妈妈多少年辛辛苦苦培养出他,现在起来了,用点钱,他都不愿意给。就说前几年演奏会,哪次出场费没有几万,结果硬是逼得他妈妈跟媒体求助。

哎?是真的吗?

卷发女生有多膈应,池先声大概能够理解,应该像他小时候吃软乎乎的鸡蛋,入口却是辣出眼泪的芥末味,那种令人讨厌的感觉。

提了提口罩,他从她面前淡然走过,进入选手休息室。

教练,我想上场。

他站在光线晦暗处,一室寂静。

第83章旧事(下)

旧事(下)

前两局要不然我们先压着,后面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先声你再上场。队友说。

是啊,队长,你偶尔休息几天,权当补个年假。这阵子,人们吵得正欢,你千万保持好心态,咱不跟他们计较,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我们肯定挺你,你也相信相信我们,就场小比赛,等到了国际赛场上,你一就算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得上场,不急在一时。

池先声岿然不动,双眼直视教练,不是担心提前刷下来,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也与舆论无关,只是想多拿一份奖金。

我需要钱。

溢满嬉笑的房间,突然寂静,能听见走廊传来脚步踢踏声,渐行渐远。

惊讶,迷惑,沮丧,纠结,颓然,种种情绪糅合的复杂表情,从一张脸过渡到另一张脸。

或许有些尴尬,没什么,也只是尴尬。

他沉默不语,在灯光下脉脉而立,想象自己是一株树,无需思考,游离社会之外,与任何人掺不上关系。所以一切行为、话语、目光都可以接受。

定定地端详一会儿,教练用大拇指比了比身后,叹口气,去吧。

感觉不太好,观众席呼喊声大。

他听见自己的名字。

被数量很多的,不同的声音道出,后面紧跟一长串陈述句,绘声绘色,感情充沛。其中,他只清晰明白,池先声三个字,指自己。

嚼着口香糖,戴上耳麦,一如以往,他分析局势,精准指挥,攀爬于冷刃刀锋。

没有多余动作,不浪费一分一秒,行止间冷静决绝,锋芒毕露。

[WINNERWINNERCHIDINNER!]

一行字浮现屏幕,讲解员疯狂吹嘘,瞬间现场气氛高涨,全方位的尖叫声刺进耳膜。他摘掉耳麦,脸色苍白,向队友丢下一句洗手间,仓促离开。

难受。

嘴唇干涩起皮,口中不停分泌唾液,微微苦涩,胃里翻涌上来一股一股液体。

他弯下腰,几次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像堵在胸口,闷在心中,无法发泄又挥之不去的话语,逼人至深。

回赛场,转到通道口,走廊昏暗,安全出口指示牌散发幽绿光芒。几步之外,无数闪光灯凝聚成橘黄色海洋。

擦干净。

通道口靠边处伫立一道身影,独坐轮椅,下颌微抬。戚野抬手扔来一样东西,目光落在他头发上,发尾弯曲,一滴小水珠滑下。

轻飘飘的,摸上去轻薄柔软,池先声下意识接住,之后反倒有些烫手。

一方湖蓝色手帕,面料如丝绸光泽,配佩利丝花纹,繁琐精致,奢华而优雅,看上去很像他家的窗帘布。

戚野以助人为乐?

压根不可能。

前几次吃亏摆在面前,屡次三番被针对,他真不觉得戚野会突然变好心,更何况,经过刚才一场比赛,排名落后star。

但一番心意,拒绝,难免心里空落。

轻轻擦拭几下,保持三步距离,他递回,一并道谢。

你别再管。戚野不接,神情烦躁,剑眉压眼,说句没头没尾的话,便离开。

他面无表情,不悲不喜。

过了一会儿,泄气般垂下头,高高举起的手臂也放下,拿着手帕,他慢慢擦尽发尾的湿润。

随后,吃饭,睡觉,训练,比赛。

时间一分一秒走下去,漫长且坚定,从未停留。

他像电影中的行尸走肉,坏在某个地方,凭借扭曲的本能,遵循欲望,迷失时清醒,挣扎时沉沦,已不是从前的他。

一日清晨。

队长,最近打进基地来找你的电话不多了啊,敏感时期过了,正好刚发上月薪水,咱们一块出去玩玩呗,这几次你都不来,天知道我们多忧愁。

池先声放下手中的二线队员名单,眉眼微抬,视线扫去,这周训练时常达标了吗?

手机开机,桌面空荡,仅留有短信和电话,他看一眼到账提示。午休时间,离开基地,取出现金后,他打车去母亲居所。

迟疑片刻,没请假,放下便走,用不上十分钟。

一次又一次地为十分钟悠闲清静,抵上三十天辛苦煎熬,他与母亲早已无话可说,语言无能为力。

到了。司机把车停在小区楼下。

眼前,一辆黑色汽车缓缓驶离。熟悉的车型,熟悉的车牌号,以及车窗内慵懒坐着的人的侧脸。

他推开车门的手瞬间顿住,潜意识不想被戚野发现。

巧合?故意?还有那天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越想越不可思议,他抿了抿唇,敛下心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现在更糟糕。

门铃按响第七声,他接到母亲的电话。

以后不必再来找我。

他背靠墙,身体缓缓滑下,打卡上?

也好,点几下手机就能解决,更快。并且省下车费,不用见面,不用再忍受晕车。

母亲沉默,他安静等待,仰头望向楼梯间的窗户,天色灰白,浓稠,乏味又单调,

像腻人的白花花肥肉。

咬紧牙关,忍住喉间翻上来的胃酸,他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盯着。

就在此时,听见母亲说,够了。

够了?什么意思?什么够了?

他张了张口,哑着嗓子,即将问出声,母亲挂断电话,最后一句够了一遍遍,反反复复在耳边回响。

清晰得有些不真切,好似梦境,只怕落得一场空。

第二通,第三通,第十二通,第十三通

他胸前贴着膝盖,在一方灰扑扑的,破旧的楼道里,指尖轻颤,拨去电话,而母亲不再接起。

楼道铺设水泥地面,年深日久,坑坑洼洼。有沙土,有灰尘,有小石子,唯水渍不能留,在空气中很快消失。

十天过去,新奇趣闻天天有,此事被众人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