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忍住,嘴角微微弯了弯,戚野的视线立马射了过来,漫不经心道:很好笑?
没有。
池先声抿了抿嘴,一脸平静,决定给戚野留点面子,回身时,失手打落桌上的钥匙,他弯下腰拾起,肩膀细微颤动,眼中含笑,憋得脸色微红。
突然下腰,后背露出一小块皮肤,戚野凑近,指腹轻轻碰了碰他后腰偏上一节脊骨的位置,声音暗哑:刺青?
不是。随着触碰,池先声的身体颤了一下,他迅速起身,笑意全无,神色慌张地拉了拉上衣,遮住后腰和脊骨,再次重申,没有刺青,你看错了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我理解,毕竟谁都有过一段青春叛逆时期。
戚野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格外宽容,不就是一串英文吗?突然我想起一本书,书中有句话,一看见你的刺青,我就记起来了,Noboderelberofyears
下句是什么来着?啊,我想不起来了戚野说着,抓了抓头发。
池先声沉默不语,丢过去一块干毛巾,他知道戚野是在套话,一字一句念出来的,正是纹在脊骨上方的一串英文,而下面那句话,则是戚野刚刚看到,也正好想不起来的后半句。
Wegrowoldbydesertingourideals。池先声盯着指尖,轻声轻语补充完后半句,脸色苍白。
我纹过,让我想一想,应该是18岁那年。戚野双手撑住膝盖,尽管衣不蔽体,却仿佛正经起来,
当时就觉得自己老大不小了,要告别曾经年幼无知的我,而且一定要是在18岁成人之际,当时早一天,晚一个小时都不行,只有这样才特别有意义。
戚野赖在床上,抽出一枝烟,没点燃,只夹在指端把玩,低声耳语:你知道我纹的是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戚野没说过。
可惜我后来洗掉了,因为它已经衬托不出我的帅气逼人。但是无妨,你睁大眼睛,可要看好了,展现我能够穿透灵魂,直达内心深处的绘画的时候到了。
戚野叼着烟卷,忽然拽过他的手臂,拿起一旁的蓝色中性笔,摘掉笔帽,低下头,在他手背上,缓缓画出了一个大圆圈,两只尖耳朵,点了一双芝麻眼,插座口,以及一串翘起来的绕成圆圈的尾巴。
当,当,当当。戚野自带配乐,笔帽一合,就画好了,一只小猪,人见人爱的小粉猪。
池先声面无表情,一双眼冷冷地瞅着他,充满了你看我眼里这个人怕不是个傻子吧?的质疑。
是不是很可爱?
不是。
我纹在脚踝,洗掉时,异常后悔。
池先声下意识望向他脚踝,戚野支起左腿,饶有兴致地指给他看,已经看不出痕迹了,很平滑的一片肌理。
洗过很多次?
戚野有些意外,随后一头倒在床上,伸展四肢,霸占着他的位置,翻来覆去,还打了两个滚,一脸不堪回首。
五次,一个痛苦又漫长的过程。前三次洗,每次都会流很多血,起一片红红的水泡,大大小小,场面能把密集恐惧症患者吓死,冰敷,上麻药,都无法缓解万分之一的痛,不过后两次就渐渐恢复了。
池先声一声不吭,大概能体会到当时的画面和感受。
纹的时候,也很痛吧?戚野玩着窗边的纸镇,浴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没有洗时难忍。他背对着戚野,戳了戳藏在睡窝里的墩布,垂下目光,像一根针刺进身体,无休无止地搅拌,开始以后,无法暂停。
来。戚野招招手,顿时有了精神,我给你吹一吹,就不疼了。
池先声抬手拾起叠好后,放在床角的毛巾被,眉梢蹙起,用力砸了过去,冷哼一声,拿起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
用保鲜膜缠住指腹,他很快冲好澡,取下来的时候费事,用了点时间。
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了。戚野撩起眼皮,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池先声拿起刚才递给戚野的毛巾,慢吞吞地擦拭头发,划伤。
那你这个伤真的是一点都不矫揉造作。戚野顿了顿,目光深沉,若有所思,我有一个惊喜,正想告诉你。
池先声报以疑惑。
有场绝地求生的线下赛,最近要举行
不用戚野多说,他已经知道,是队长电话中提起的那场比赛。
本市举办。
就在这个城市举办。
会馆中心。
××市会馆中心
明天是第一天海选赛。
海选赛定在一周以后开始。
???
池先声瞬间懵了,不是明天吗?
嗯?戚野垂死病中惊坐起,你知道?
听别人说过。池先声望着他,木木地回答。
假的!戚野一口咬定,我有内部消息,以我为准。
可是池先声犹豫,我都报完名了。
戚野扯了扯嘴角,斜眼睨着他的手,你打算拿安慰奖,一个小水枪?
小水枪也不错。池先声真心实意地回答,尽管他是冲着第一去的,但也不能因为小水枪小,就嫌弃它。
下一秒,戚野凌空而起,猛地拽住他衣领,池先声被按在床上,戚野淡淡地冷笑,挠着他腋下,腰际和脚心,左戳一下,右戳一下,你还真是心挺大的,什么都不挑是吧?
池先声像条死鱼,瘫在床上。他也很想随着戚野的刺激,产生应激反应,左摇右晃,配合一下。
可惜,他没有痒痒肉,只能干巴巴地看着,一脸\'如果你认为我怕痒,那你怕不是个榆木脑袋吧?,然后淡定地哦了一声。
关于戚野是不是榆木脑袋,池先声并不是很想回答。
因为转瞬间,戚野反应过来,停了手,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池先声正斟字酌句,好好回答一下,争取把戚野对他错误的认知,借此机会全部抹平。
突然死鱼被翻了个面,一巴掌重重地落在臀鳍上。
这是一道家常铁板鱼。需按照自己的嗜好给鱼身涂好腌料,之后使用七成力度拍打,使其入味,而后将鱼身放置铁板,慢火煎熟即可。
僵了半晌,池先声反应过来,这并非私家菜教程,而是暴打现场。
他一动不动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层层冒着热气,从脸颊一直到脖颈红透了。
少顷,喘不过来气,池先声偏过脸,咬住手指,骨节间尽是泛红的细小咬痕,他哭得默不作声,鼻子都红了,刺激出来的眼泪全部蹭在枕头上。
从小到大,就连池歌都没打他,现在火辣辣,一抽一抽的,且后劲反上来,越来越疼。没忍住,池先声打了个小小的哭嗝,羞耻得缩成一团,不敢抬头。
很想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