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歇顿时警醒,在萧让戏谑的眸光里恼羞成怒地推开他,浮了上去。
氤氲雾气悄然散了散,水面搅动的刹那,岸上的谢不遇陡然瞥见水里似乎有个白色影子,登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云歇发现谢不遇在疯狂揉眼睛。
怎么了?进东西了?云歇微蹙眉,脸上的红仍未褪去。
谢不遇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云歇。
好家伙,乖巧如云歇都会背着他偷人了。
第44章
谢不遇知道他爱面子,不愿他难堪,只想着日后在盘问,眼珠子转了转,含混道:我有点困,先回去了。
云歇诧异于他态度转变之快,却仍悄悄松了口气。
谢不遇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萧让听脚步声远了,才从水下钻出来,清澈的水沥着他乌黑发梢,衬得他越发眉深目俊。
相父,萧让笑得眉眼浅弯,晨星般的眼眸里有璨璨光点,还解春|药么?
云歇这会清醒了,深觉此地不安全,又想起萧让刚才在水下折腾自己,怒道:出去!
萧让是真想杀谢不遇了。
云歇想起发生的一幕幕,顿觉无地自容,抓起岸边的衣裳直接在水里套上,上了岸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出去没几步,凛冽寒风吹得有点冷,云歇裹紧衣裳,想起什么犹豫了下,咬咬牙又倒了回来,看着衣衫不整的萧让。
萧让襟口撕裂,大片白皙的肌肤露在寒风里,正低垂着眉眼整理发皱的衣袖。
云歇记起自己撕扯时的力度,一阵心虚,指尖微微发烫。
冷不冷?云歇语气冷淡问。
萧让抬眸,见事有转机,刚要从善如流答冷,又觉得太刻意,若无其事地轻摇摇头:不冷。
身子却开始微微发抖,越抖幅度越大,生怕云歇自己发现不了似的。
他这样,脊背越发清瘦,人也料峭秀拔起来。
云歇见他弱小无助又嘴硬,心里微微一软,面无表情道:去我那儿换身衣服再走,别被人瞧见。
是命令的语气,说完转身便走。
萧让嘴角扬了扬,立即跟上。
回了卧房,云歇确定阿越不在,支开所有人,等萧让进来关严门,把暖炉拉到了他跟前,去替他翻找衣裳。
这里只有我的衣服,可能有点小,将就着穿,不用还我,到时候直接扔了就好。
云歇正说着,敲门声突然响起,云歇给了萧让一记眼色,萧让立即心领神会地藏好。
阿越进来,掩好门,忧切道:表叔,我听你去泡后院汤泉了,莫非是发情,症状失控了
云歇脑中轰的一声巨响,立即面红耳赤地打断: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萧让就藏着,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句,这个词太下作,云歇不想让萧让看不起自己,而且萧让若是知道自己在发情,以他的聪明才智,自然不难猜出他之前点头说自己中了春|药是在撒谎。
云歇脸如火烧。
阿越见他反应过激,怔了下,在屋子里掠了一眼,注意到床侧和衣箱前的地面上有不少水迹,瞬间醍醐灌顶。
屋子里不止云歇一个。
另一个是谁可想而知。
陛下去找云歇,明明找到了,却许久未归,仆役又说云歇是去泡温泉了,他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想而知。
阿越暗笑,忙道:表叔今夜赶紧休息,阿越便不打扰了,回我自己那里睡去。
他说完溜得飞快。
萧让先前正愁怎么在佯装不知云歇发情的状况下引诱他和自己共赴巫山,阿越的意外到来倒是解决了他的难题。
萧让瞥了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衣裳,他今晚才不想穿衣服。
云歇确定阿越走远了,转身冷脸看萧让:穿完就走,我倦了。
云歇赶人意图明显,萧让却盯着他微凸的小肚子。
有萧让在,云歇也不方便换衣服,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极难受,他的肚子也因此越发明显。
萧让每天数着日子,快四个月了。
是因为它,才会发情的么?萧让倏然道。
云歇身形猛地一顿。
他喝止得如此及时,萧让还是听到了?
云歇羞耻感如潮涌,双目霎时赤红。
他最不想被人发现的下作的一面,就这么赤果|果地曝光在了萧让眼前。
他讨厌失控,却一次次沦为**的囚兽,在欲海里沉浮挣扎。
回想起来,以萧让的脑袋不可能没意识到他这春|药药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有多反常。
阿越只提了一句,便足以萧让想通整件事的来回经过。
他就是撒谎,也不可能瞒过萧让,毕竟大昭的使者献上阿越时,曾无意提及大昭可孕男子怀孕时可能会发情。
小半个月积压的负面情绪在萧让这一声询问里彻底爆发了。
云歇抬眸怒道:是,我是发情,你满意了?今夜看我丢脸难堪,是不是很快意?我是撒谎了,我根本没中什么春|药,我就是下作,想被你干!
他似乎用最恶毒的语言贬斥自己,才会痛快舒心。
萧让倏然睁大眼,他万万没想到云歇竟然会这么想他想自己,心头被撞击,狠狠抽痛了下。
云歇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脸白了瞬,垂下眼睑,冷声道:这事不怪你,与你无关,毕竟你不知道我会怀孕,也是我自己想留下这个孩子,是我自作自受,刚才没控制住吼你,抱歉了,你回去吧。
云歇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刚要粉饰太平地挤个笑,昏暗暧味的烛火里,高大的影子逐渐笼罩,萧让紧紧抱住了他。
云歇下巴抵在他肩上,狭长漂亮的桃花眼里是震荡与不知所措。
云歇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猛地推他,却半点动弹不得,奇怪的是,他并未在这个拥抱中感到任何令他不安的胁迫和不受控制的欲。
他只听萧让哑声道:相父,我最怕听你和我撇清关系的话,就算你怨我骂我打我甚至要杀了我,也比你识大体的一句与你无关要好上千倍万倍。
云歇蓦然睁大眼,心莫名抽了一下,一霎那竟忘了挣扎。
萧让怕自己无意之语再伤害到他,温声道:今夜一点儿都不难堪不丢脸,真的,我不知道相父为什么向往高大健壮,但我能猜出来一点点,我听谢不遇说,你小时候受尽了欺负。
我知道你不想听我接下来的话,但我还是要说,相父相貌一点儿都不风流倜傥,身形也和魁梧奇伟沾不上边。
这么些年一直想逃避的现实被人不留半点情面地戳破,云歇瞬间怒不可遏:你
萧让按住他推他的手:听我说完。
相父很美,倾国倾城,惊世绝俗那种,萧让说得很缓很温柔,相父,你小的时候,柔弱瘦削又姿容出众也许意味着变本加厉的伤害,但现在,当年不成器的小兔崽子成了皇帝,再也没有人拥有伤害你的资格与权力。
云歇倏然红了眼眶,觉得丢人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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