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变故令群臣呆了,陛下有什么可求的?
萧让轻叹:相父于朕有恩,教朕读书识字为人处事,朕本欲日后报之,却未承想他他竟呕心沥血、英年早逝。
祭坛底下是齐刷刷的玉笏砸地声,众朝臣呆若木鸡。
陛下提了云相!!七月以来第一次提云相,却是这种场合!!
之前沾沾自喜以为站对了队的李御史登时脸色煞白,浑身抖如筛糠。
对于朝野上排挤诬陷奸党的行为,陛下从未正面表过态,他们权当是默许才敲锣打鼓、如火如荼的进行,可如今陛下却说
说云相于他有恩,他惦念着他,思日后报答
一时之间,吓得魂飞魄散的不在少数。
云党之人听闻云相之名,瞬间眼眶发红,紧紧攥住双手,丝丝咬着牙关,恨不得生啖萧让之肉。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云相就是他杀的!!
萧让何其道貌岸然,云相死了他都不愿放过他,还要让他们憋屈地感恩戴德,让世人夸他宽厚仁爱。
祭坛下各人心思搅动,祭坛上萧让继续道:朕只盼能与相父梦中相聚,以慰思念,若得上天垂怜,还望告知相父转世,朕自当思以报答,若是得以得以
相父!萧让话音未落,倏然惊喜地喊了声,像个天真稚气的明艳少年。
这一声却喊得群臣头皮一寸寸炸开,有人忍不住悄悄抬眸望去,登时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周司徒!
王侍郎!
众人有所感召般,纷纷朝仙气飘飘的祭坛上望去,霞光千万,远方似乎有茫茫仙音传来,旭日初升,雾气悄然退散,祭坛中央现出一片洁白如云的衣袂来。
那人长身玉立,衣袂翩跹,楚腰纤细,身姿绰约风流,洞天雪月般绝丽的容颜由隐约到清晰,带着神圣不可侵犯,庄肃又邈远,像是下凡的绝世仙君。
云云云云李御史目眦欲裂,指着台上,云了半天,似乎看见云相冲他微微一笑,终于扛不住了,两眼一翻,身体一挺,倒了下去。
此等神迹,扑通、扑通的晕倒声却不绝于耳。
祭坛底下突然成了乱葬岗,群臣东倒西歪,排了个整齐,太监纷纷上来,哼哧哼哧地把人一个个抬下去。
台上云歇暗嗤一声,朝那几个呆成雕塑的云党眨巴了下眼睛,还未来得及高兴,萧让却扑了上来,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云歇的脑袋被按在萧让肩膀上,瞳孔倏然放大,浑身僵硬如铁。
大庭广众下,萧让他他竟然抱了自己。
萧让眼里划过得逞,又娴熟地变回那个沉静自矜又腼腆乖巧的自己,笑得极甜蜜,带着浓浓的思念,哑声道:相父,你你回来了,让儿好想你
云歇抵着萧让胸膛的手刚要推他,却被反握住,他只听萧让低低提醒:相父莫要忘了,都是戏。
云歇瞬间不动了,只觉喉咙发干。
萧让笑意渐深,修长白皙的指穿过云歇乌黑如墨的柔软长发,一遍又一遍,在底下硕果仅存的人的眼里,那叫一个师徒情深、君臣恩重,只有云歇背后侍立着的承禄才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承禄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老脸一阵发烫发臊。
陛下另一只手搭在云相纤细的腰上,正一点点往下,揉触。
云歇单薄的脊背逐渐绷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宝宝们问,目前是日更,不出意外晚九点更新,有事晚更或者不更会在文案顶端请假~
第19章
陛下孝感天地,云相仙人现世的消息顿时轰动了帝京。
茶楼里说书的赶时髦,通宵达旦写了新话本,底下座无虚席,说书的故意卖弄:诸位可记得谢小爷酒宴裸衣骂皇帝这一回?
底下人猛点头,云相虽是个奸佞,却也是个传奇人物,他的故事跌宕起伏、脍炙人口,谁要是漏了点内容,和旁人交谈时那可是要被耻笑的。
说书的满意至极:那一回里,谢小爷说云相仙逝前曾和他谈论起一个梦境,说他偶得仙丹,不日便要羽化登仙,现在看,云相定是飞升太虚了!
众人瞠目结舌。
说书的在台上来回踱步,叹了口气:云相本已位列仙班,在那天上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琼浆玉液、绝色仙子,当真是羡煞凡人,谁承想当今圣上一代明君功盖千秋,老天爷都降下福祉庇佑我大楚,圣上于祭天之日诚心许愿,其对云相的一片赤忱尽孝之心感动上苍,上苍不忍圣上忧思伤怀,便找到云相让他重回凡间,好让陛下侍立尽孝。
底下倏然鸦雀无声,几秒种后,终于有人一拍大腿醒悟过来,兴奋地大叫了一声好,这样前因后果都接上了,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那云相现在是神仙了么?满脸期待的小孩子迫不及待地问。
那是自然!说书的抚了抚山羊胡子,得意道,昨日云相现世之时,那可是仙音不绝、鸟兽齐飞,绮丽万千的朝霞里,云相那叫一个疏风朗月、仙姿傲骨,令人忍不住得想要拜服!
众人哗然,纷纷露出欣羡仰慕神情。
有书生愤怒拍案:尽胡说八道!奸佞便是死了,也是下那十八层地狱!你此番话破绽百出,简直妖言惑众!陛下若是真一片赤忱尽孝之心,又为何于那奸佞死后抄家、清算党羽??
底下一阵嘘声,显然是觉得这书生说的颇有道理。
说书的霎时有些慌张,他思维敏捷,连忙辩护道:人死如灯灭,这人就好比灯笼,灯笼一灭,灯笼上那些污点也就看不见了,云相虽
说书人不像那义愤填膺的年轻书生那么不顾己身口无遮拦,他隐去细数云相种种劣迹的话,避重就轻道:正如圣上所言,云相再如何,到底于陛下有辅佐相救之恩,云相一仙逝,圣上重情重义,自是忽略了那些龃龉,记起云相的百般好来,抄家清算是公,是非做不可,陛下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心念云相却是私,是为人之本!
众人咀嚼着这话,暗暗点头,是这个理没错。
说书的找回底气,指着那书生,扬眉吐气道:你何以公私不分,将其混为一谈!简直枉为读书人!
众人齐齐转头耻笑那书生。
书生脸涨得通红,讷讷无言,只得讪讪坐下。
民间对奸佞云歇的态度其实颇为微妙。
云相是嚣张跋扈恣意妄为,打压敌对把持朝纲,但是大楚现在处于太平盛世,云相顶多庇主殃臣,怎么也不太可能祸害到他们身上。
朝廷的事情他们也就图个新鲜,事不关己,着实不痛不痒。人人论起云相皆会义愤填膺地骂他一句奸佞,但真正恨他的平民老百姓却寥寥无几,甚至可以说,他们因着云相种种惊世骇俗的事迹,还对其人颇有好感和探寻欲。
也是日子太无聊,总得找点乐子消遣消遣时间。
所以说世人恨不得生啖云相之肉其实假得很,这点从云相前几年被老夫人逼着不得已准备娶妻,说媒的人差点踏破门槛就能看出来。
云相姿容一绝,又位高权重,是奸佞又如何?要嫁他的人还不是从东二街排到了西街末。
这年头笑贫不笑娼,慕钱慕强的多得是。
真正恨云相的多半是有利益牵扯,比如那预备于宦海沉浮的读书人、那被云相摆过一道的名门望族、那战战兢兢受了云相百般气的朝臣。
那说书的摇摇扇子,指了指东边,得意洋洋地预言:我瞧这封条,怕是不日要拿下来了。
萧让于祭坛上同云相相拥登时成了一段佳话。
他当日道:朕要与相父同吃同住三日以慰相思之疾,三日后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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