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侯徐锜在越来越慌的情绪之中越做越错。
他在府里按捺不住,左思右想要什么人说情才能让皇帝对其网开一面。
其实这样的人并不好找,因为皇帝登基已经有一段时间,基本他的脾性很多人也渐渐有所掌握,平日里没事的时候,皇帝不会过分严厉,但是碰到事情,极少有人能够说得了情。
这是朱厚照故意的,他就是要告诉群臣,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万不能做。这种东西明面上摆出来,总比喜怒无常的性格要好吧?
所以永康侯是真的想了蛮久,最后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的身份有些奇怪,但正经的路子他实在也想不到了。
此人便是驸马都尉崔元,此人娶了永康公主,而永康公主是宪宗皇帝的次女,换句话说就是朱厚照的姑姑。
而朱厚照这个姑父颇有贤名,且“美姿仪,慱览群籍,善诗。勋臣外戚皆自谓莫及,公卿大臣折行辈与之交”,
实际上朱厚照不止这么一个姑父,此时还有仁和公主和德清公主在世。但是她们的驸马都没有崔元这样的人缘。
历史上,正德皇帝驾崩以后,驸马都尉崔元来捞了个去湖北安陆接朱厚熜的迎立之功。这个功劳可不是容易得着的。后来崔元也因此被嘉靖皇帝重用,而他自己也确实兢兢业业一辈子。
说明崔元的‘贤名’实际上使得大家对他的印象都不错。当然也就包含皇帝。
每当皇家有事,或者恰逢一些祭祀活动时,永康公主和驸马都尉崔元总会出现,前段时间,永康公主也被封为永康大长公主。
朱厚照没有兄弟姐妹,就只能去封赏弘治皇帝的妹妹来体现皇室的‘亲亲之道’。
不过永康侯想到利用亲亲之道,崔元和其夫人可不敢,他这么一上门,直接把崔元给吓得原地起跳。
“前日早朝,陛下刚为此告戒群臣!徐侯爷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如此湖涂?!”
“这……我原也不想这样,可不知道怎么事情竟忽然变得如此棘手了。我也是没办法啊……”
崔元是读书读得好得人,道理懂得多,脑子也活。
这个节骨眼,锦衣卫肯定在查桉,永康侯忽然来了他的府上,这不是连累人吗?
这么想着心中有些怒气,
“徐侯爷,我劝你还是早些去和陛下坦白。陛下的性子,你始终不说但最后真的叫查出来,那才是一个无力回天!”
可正德皇帝已经给人严厉之感,
永康侯怎么敢直接去坦白?
“陛下如今说不定正龙颜大怒,我要是和盘托出,我徐氏一家老小就都完了呀!”永康侯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事到如今,我也不指望陛下能够饶了我,只是我真的已经知错,若是将这些年得的银子都交给朝廷,能否令陛下消消气,留下徐家永康侯的爵位?崔驸马,陛下宠爱永康大长公主,现如今也只有你们夫妇能够救我了。”
崔元心说,我们夫妇都不怎么参与朝政之事怎么就只剩我们能救你了?还不是皇帝在这些事上较真,朝中实在没人能说得上了话了嘛!
对他来说,这事实在是莫名其妙。
只不过他也不忍心永康侯这么一个老人家在他这里凄凄惨惨的模样。
而永康侯是知道崔元‘老好人’的性子所以才来的,此时一看他面露不忍,心中升起希望,动作上又加一把火,
“我也知道此事为难,不行的话……我,我便跪下求你。”
言语之后,他还真的作势欲跪。
崔元还不到三十,从小读书,可以说是有文化、有礼貌,他怎么会让一个老人家在他面前跪下,所以急忙扶住他,“徐侯爷,万万不可。你这不是要折我的寿吗?”
“那崔驸马是答应了吗?”
崔元紧皱着眉头,“若我们去向陛下讲情,就必须要讲得明白。因而具体做了什么,也必定是要和陛下一五一十的讲清楚,到那个时候,徐侯爷,这可就是我们将你‘告发’了!而与其被旁人告发,徐侯爷倒不如自己去说,那样陛下说不定还会念往日的积分情谊从轻处罚。”
“崔驸马,我就是不敢,才来求你的呀!”
崔元也觉得特别难办,他也不愿意扯上这种麻烦官司。
不过永康侯这番动作倒是让他也要做个选择。因为他现在已经算是知道了,甚至于锦衣卫那边都会知道他知道了,
而知道了却不禀报,这叫知情不报,真要论起来也是包庇之罪。
可永康侯前脚走,他后脚就进宫,实际上也给人小人之感。
也不对……
行得正坐得直,只要自己清白,又何必顾虑太多,到时候越扯越深,反倒不美。
“徐侯爷,你真的不必求我。我与长公主都无法开这个口。陛下待我们以亲人,我们又怎么忍心去让陛下为难?弄得不好,还会火上浇油啊。”
崔元虽然很是不忍,但兹事体大,也不是他个人感情的事。
永康侯心生失望,也有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的感觉。
他毕竟是长辈,跪下就是说说而已,一辈子养尊处优,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脸皮厚度。
不过他搞这么一出,动作丑陋且全是破绽,这样也就更加难以阻挡此桉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