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陛下。陛下明辨是非,绝对不会寒了为国立功的大臣!况且,部堂与刘大夏的私谊,怎么能与君臣大义相比?若是谁如此大小不分,咱家也要向陛下参他一本。”
“老臣,谢过张公公了,从张公公之正直也可见陛下有德之君的气度。”
张永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虽然地位不低,但到底年纪小,而且他地位又能比杨一清高哪里去?这可是皇帝都要尊重的大臣。
“不过……部堂知道此事危险,还要在此之时向陛下谏言复套……部堂之忠心,可追古之贤臣了。”
杨一清自然知道,“京里为了复套之事,吵得不可开交。这一切的根源也都是老夫,若是闹出什么极坏的结果,我这颗人头要想保住怕是也难。”
所以说人傻快乐多,人要是如杨一清这般聪明了,什么事都想,自然就会愁眉不展了。
“但是这复套之疏我却不得不上。”
“这又是为何?”
这段话是杨一清一定要说的,告诉张永……张永正直、也关心国家,那么他就会去和陛下讲。
“张公公可知道,其实鞑靼虽然作战骁勇,但其实力却并不敢称强过大明。而几十年来,朝廷败多胜少,便是因为鞑靼人生于马上,长于马上,其来去如风,无可阻挡,但我大明用兵一次却要耗资百万,耗粮万石。即便如此次宁夏胜了,过不了几年鞑靼又会卷土重来。”
张永是有几分见识的,这么一说他就懂了,“部堂的意思是,欲除边患,则必要去其根,绝其户!”
“于边关确是这样,于朝堂则是为了陛下,陛下用兵西北其实阻力重重,若是没有复套,似宁夏这种战事,打一次两次三次也许都可以,但四次五次,便是陛下也会越发艰难。只是这剂平边患、救陛下的良药,还不知道结果如何。”
张永肃然起敬,“部堂真乃为国忠臣也!”
“不敢!诚奉王事而已,”
“部堂不必自谦,京师的事,咱家说句大话,部堂不要笑话,但有用得着的地方,请部堂开口,咱家必定竭力而为!”
】
杨一清心中生出几分满意,这样……倒是不错。
“张公公高义之人,老夫怎么敢笑话?况且,老夫也确实要向公公请教一事。”
“部堂请说。”
“今年正月,东山先生忽然黜落,说是为新君不喜。可老夫实在不明白,陛下为何不喜东山先生?”
照名声来说,一个明君,一个清官,怎么会厌恶?
张永脸色稍变,他觉得有些奇怪,“部堂为何屡屡提起一个已罢之官?”
杨一清沉着脸,缓缓说道:“老夫要向陛下求情,宽恕东山先生。”
“不可!”
“为何不可?”
“先不说为何。部堂这是何苦?你在宁夏有惊天之功,再有新功封爵也并非不可能,此番求情则是徒惹陛下不快,一旦真的触怒龙颜,部堂爬冰卧雪、出生入死得来的功劳可就如梦幻泡影了!”
杨一清六十岁的人了,岂是一般人能够劝动的,他既已下定决心,自然有自己的理由。
老人家抬起头,眼神平缓却坚决,“公公觉得,若我面见陛下,却不求情,那我杨一清还配叫杨一清吗?君以此兴,必以此亡,朝廷,也不需要那样一个杨一清。”
张永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臣,叫他除了尊敬,便生不出其他的念头。
只希望,京师的暗流,也能平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