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燕凛之此言,着实令沈清喻万分震惊。
入歧是鬼市主人赠与他父亲的?为何他从不曾听任何人提起?
更何况燕凛之事明明先知晓此事,却一言不发带他来了这地方,令他将入歧交给丁正鹤他是不是早就算准了此事,知道鬼市主人看见入歧之后会将入歧拿走,好叫鬼市主人主动来寻他们?
虽说燕凛之方才已解释他离开中原江湖多年,并不知道鬼市如今不可携带武器进入的规矩,可燕凛之一向耳目灵敏,除他自己在中原江湖布下的眼线外,西域焚火宫的耳目探子也一直为他所用,鬼市中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可他怎么可能毫不知情。
沈清喻不免生疑。
他越来越觉得,自他决定要来鬼市看一看后,燕凛之便做好了一切准备,只为让他见到那名神秘的鬼市主人。
燕凛之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燕凛之想让他知道什么?
那鬼市主人是何人?与他父亲又有何牵扯?
沈清喻有满心的疑问无处解答,燕凛之见他犹豫不决,轻轻叹气,低声与他说:清喻,你放心,我不会害你。
沈清喻只是皱眉看着他。
他原觉得燕凛之是教中前辈,故而对他多有尊敬,可他对燕凛之一向也是有怀疑的,事到如今,燕凛之的话,他还能信吗?
若真按燕凛之所说,他为什么不直接将这些事情告诉他?直言与他说要带他去见一见鬼市主人不好吗?只要他有理有据,沈清喻觉得自己是不会拒绝的。
你先去见一见他如何?燕凛之说,不管你如何怀疑,我们都已到这地方了,你若不去见鬼市主人,他们想来也不会让我们离开。
沈清喻侧目去看屋内的其余几人。
丁正鹤已是武林高手,可他断了一条腿,他们几人或许能敌,可赤玄子呢?昔日的天下第一剑在此,还有这么多黑衣守卫,莫说他们几人,只怕再来几个人也是逃不出去的。
他只好咬牙,看着燕凛之道:你莫要再骗我了。
燕凛之道:我没有骗你。
沈清喻便转身看向赤玄子,提高声调,说:好,我跟你去。
赤玄子大笑,道:有些胆量。
他说完这句话,岳霄站在沈清喻身后,轻轻扯了扯沈清喻的手,低声道:我在此处等你,若是半个时辰之后你还不曾回来
那他便要怀疑沈清喻是否遭了不测,以他的性子,只怕是要将这里闹得天翻地覆。
此处几人均是江湖上的高手,他明知如此,却仍故意压着声音与沈清喻说这句话,那这句话其实就是说给赤玄子与丁正鹤几人听的,赤玄子只是微笑,丁正鹤却有些尴尬,他为人圆滑,此时便拍着自己的胸脯打包票,道:这位少侠,你还请放心,我们主人也只是叫凌少主过去说说话。
可到底是叫魔教少主过去说说话,亦或是其他,丁正鹤自己也摸不清楚。
他只是不想再惹出事端,急忙请燕凛之与岳霄坐下了,又唤人去上茶,让他们在此处安心等候,又同赤玄子使了个眼色,赤玄子便同沈清喻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沈清喻同他走。
沈清喻心中忐忑,却也只好装出一副冷静模样,跟着赤玄子再回了空无一人的鬼市,再从鬼市长街尽头那石阶小道上山。
他先前所猜的果真没错,山上所住的,应当便是鬼市主人。
你也不必害怕。赤玄子忽而开了口,道,主人只是有些话想问你。
沈清喻沉默不言。
你父亲之事有些蹊跷。赤玄子说,主人与凌教主是好友,你想报仇,他自然会帮你。
沈清喻终于看向他。
沈清喻略有犹豫:我父亲和鬼市主人是好友?
凌行之去世之时,沈清喻尚在他母亲腹中,他对自己生父的了解仅停留在别人的话语之中,正道人说他是魔头,邪道之人又将他当做是邪道之主,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知道,他问过燕凛之,燕凛之不愿意与他说,只说这些事已过去了,他没必要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孟景只将他父亲当做是教主,他并不熟悉他父亲,凌自初那时年岁也小,很多事是记不得了,其余的人,他不知道还能去问什么人了。
他还是好奇,他想要知道自己这位未曾谋面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模样的,若鬼市主人真的与他生父是好友,那他是否可以问一问这位鬼市主人?
赤玄子笑了。
像凌教主这样的人,总是会有很多好朋友的。赤玄子说道,凌少主若是好奇,待会儿可以自己去问问主人。
山顶上是一栋宅院,他随着赤玄子走进去,绕过长廊,在后方花园的凉亭外,赤玄子停住了脚步。
凉亭内有一人。
那人裹着一袭黑衣,背对着他们,倚在栏杆上喂湖中的锦鲤,沈清喻想这应当便是他们口中的鬼市主人了,他向前一步,正要行礼,却又觉得有些不对。
此人身姿婀娜,挽了长发,应当是名女子。
他一怔,心中暗道可从未有人提起过鬼市主人是名女子啊,他躬身一揖,道:前辈
他话音未落,鬼市主人已笑了。
那笑声清脆,如银铃般,果真是名女子。
什么前辈?鬼市主人回身看他,打断了他的话,柳眉微黛,道,你唤我作什么?
她生得很美,可眼角已有了明显的细纹,显然年纪已不算轻了,只是她保养得极好,轻易难以看出她真正的年龄,她如此问,沈清喻自是有些不解,心中还想难道是自己认错了人,却仍是犹疑,道:不是前辈唤我来此处的吗?
什么前辈。鬼市主人站起了身,蹙眉往前几步,走到他身边,一字一字与他说,你该唤我作丹姨。
沈清喻一怔:姨什么?
你娘亲的阿姊,难道不该叫姨娘吗?鬼市主人微微蹙眉,说,我叫楼丹秋,你唤我丹姨便好。
沈清喻已怔住了。
楼丹秋挑了眉,似乎略有不悦,说:叫我一句阿姨,很难吗?
沈清喻还未从她方才所说的那一句话中回过神来。
他母亲的什么人?
他母亲还有姐妹?
沈清喻仔细思索,隐隐约约地想起,他还小的时候,似乎曾听母亲提起过,她有位许久未见的同胞姐妹,而她极为想念。
那时沈清喻少不更事,也是天真懵懂,只是问自己的母亲,若是想念,为何不见?他母亲摇首不言,沈清喻弄不明白,现今想来,如何是不见,是不能见。
凌行之托孤一事,也许连楼丹秋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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