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牢门被打开,楚心乐缓步走进来,他用帕子掩住口鼻,看上去对这里无比嫌弃。

侯公子,待得可还舒坦?楚心乐与侯营囡隔着牢门相望,那双眸子丝毫未变,一贯的勾人。

侯营囡艰难地翻了个身,他早就看清楚心乐蛊惑人的法子,绝不能被他带着走,要先发制人,所以便开门见山地说:想要那些银两,就把我带出去。

侯公子以为我是为那些钱来的?楚心乐无辜地歪头,眨巴一双含情眼,幸灾乐祸道:那可真不合您心意了侯公子,你以为自己藏得隐蔽?

侯营囡明显一怔,他听不出楚心乐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想要极力去看清他的面部神情,可楚心乐半张脸都隐在帕子里。

楚心乐几乎毫无漏洞。

要我告诉你在哪找到的吗?楚心乐问侯营囡,却还没等他回答便接着说:在你侯府后院的地窖里。

侯营囡瞳孔几乎倏然放大,而后又眯起来。

楚心乐说得没错,他们侯家的钱确实藏在后院地窖里,可那只是其中一个。

下一个还要我替你说吗?你要是自己说了,我一高兴,就把你放出来了。楚心乐把帕子拿下来放回怀里,他今日穿了一身红色劲装,上面用金线绣着几朵盛开的牡丹,衬得他秾丽的眉眼更显华艳,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侯营囡早就有别的想法。

这是邢雁鸿给他做的,他刚回屋里换上,今日第一次穿。

你若是把这条线那头的人一起说出来,我会更高兴。楚心乐给了他如今最奢望的要求,不论是谁,都无法忍住。

侯营囡垂下眸子,楚心乐离他不算近,这地牢里的灯暗,楚心乐一时间看不清他的神情。

另一个在......侯营囡的声音细若蚊蝇,楚心乐听不清,他蹙眉走近一步,刚要细听,只见侯营囡突然抬起头朝他啐一口,疯癫地大笑,近乎癫狂地骂:你他妈一个卖.屁.股的贱.货真以为你爷爷我好骗吗!你若是真知道了还会来问我?侯家的钱你一分都别想得到,地窖里那些不过只是小部分,楚心乐!你这个贱.货!你该死!!!你就是楚家遗留的孽种!你该和楚家那些杂碎一起死去!!!

楚心乐躲闪的快,不然那口唾沫已经喷到他脸上,他知道侯营囡已经不会再说出任何事,留着也是留给施恩择,他可不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垂眸看一眼地上混着泥土的浓痰,楚心乐越发觉得恶心,侯营囡依旧在疯疯癫癫地骂,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地牢,可没人理他,这诺大的地牢里只有他和楚心乐两个人。

细微的针划过摇曳的烛火在风中摩擦的细微响声隐藏在骂声中,然而下一刻,嚷骂疯笑戛然而止,侯营囡感觉到那针刺穿自己的喉咙,他瞳孔放大,骤然仰躺在杂草中,激起一阵灰尘,再也没有动静。

楚心乐呼出口气,他血腥的双眼闭上,再睁开又恢复原先的模样。

大雨滂沱,闷雷轰隆,密集的脚步声把地牢层层围住,刀剑摩挲着铁甲,外面围满人。

赞扬的掌声从地牢里响起来,施恩择从黑暗中走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身型高大,外披一黑袍,遮住整张脸,楚心乐看不见,但他显然不是老陈。

楚心乐,做得好啊。施恩择明明是在夸赞,可他的神情却比任何时候都阴霾。

果真是亲父子啊,看来已经把施甄冥放出去了。楚心乐并不惊讶,他进地牢时把所有牢房都看过一遍,唯独不见施甄冥的身影,心里就已经有些把握。

施恩择痛惜地点头,说:还真以为我的二儿子开窍了,谁能料到竟然不是我的儿子呢。他的脸骤然沉下去,连声音都冰冷几分:楚心乐,你以为你和邢雁鸿走得了吗?

施家旁边的府邸已经被施家兵围起来,施甄冥一脚踹开门,与邢雁鸿对上眼,笑起来:不巧啊邢三,我来的可真是时候。

第59章叛徒

狂风呼啸,暴雨如注。

地牢里的烛光照得整个石壁昏黄暗淡,施恩择显然有备而来,他也许在楚心乐还没进来时就已经在这里候着,层层叠叠的包围使得孤身一人的楚心乐毫无优势,他看上去总是那么从容不迫,可施恩择知道,像楚心乐这种走一步算三步的人,表面越是从容,他内心越是没底。

看来我身边已经有人提前告诉你了。楚心乐摩挲手腕,表面的坦然似乎带着不同以往地隐忍,甚至是失望透顶。

黑暗处又出来两人,她们模样清丽,前者被粗麻绳反束住手腕,后者面色阴狠地把前者推倒在地。

正是玉莲和青竹。

相较于玉莲的谨慎小心和心思缜密,青竹倒显得迷糊懵懂,从前在院子里一直跟在玉莲后面,大大咧咧的,活像个没心没肺的妹妹,可谁能想到,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妹妹把姐姐反捆住抓起来,又无情地推在冰冷的地面上。

玉莲依旧是没回过神地惊恐,她恶狠狠地回头瞪青竹,嫌弃地朝其啐一口。

这小丫鬟怎么着也陪了你将近两年吧。施恩择漫不经心地打量自己纤长的手指,说:要是死在你面前,从前一眼不眨杀了薛成继的鬼王,会不会也能感到一点痛心?

玉莲倏得转回头,她脸上带些淤青,显然是被打出来的,扯动一下嘴角整张脸都疼得狰狞,可她依旧大声朝楚心乐喊:主子!不管怎么样,您都是我的主子!奴婢的命不值钱,主子别管我!啊!

还没说完,在她身后的青竹直接一脚踩上她的腰,把人碾在积水的硬地上。

施恩择没说话,他肯定楚心乐绝对逃不出去,,他在等这人的回答。

水滴一声声敲打,在诺大的地牢里传出回声,楚心乐看似不经意地转动眼珠,实则打量地牢的地形,四处皆被顽石牢牢箍住,只有施恩择身后唯一的一扇门,就算他能绕过施恩择轻易地出去,也绝无法将玉莲一同带出去,就算拼尽全力能出去,外面的施家兵他不清楚数量,更不知道有无弓箭手,施恩择擅制毒,那些兵器碰上一点都不行。

那些猪血,其实就是人血吧。楚心乐直接了当地说。

楚心乐原先也想错了,若只是那些饿死了的流民之中的毒,那绝不可能导致如此多的人染上喘鸣,那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只有更多的尸体,是施恩泽抽干血埋在那的尸体。

施恩择没想到他会在将死之时问出这些事,不过看在他为自己除了侯府的份上,他大发慈悲地回答:不错。

楚心乐摩挲的两只手陡然一顿,他抬眸,隔着火光与施恩择四目相对:所以那些干尸......包括当年楚家的那些......楚心乐声音中的酸涩与愤怒被他压抑,眼前又闪现回楚家被众人辱骂狼狈不堪的样子。

那段时间楚府上下没有一人敢出门去,楚天令再三叮嘱禁止楚家所有人与外界百姓发生冲突,可琴川的百姓们只要见到楚家任何一个人,不管不顾朝其丢菜叶,大声辱骂,更有甚者几乎抬棍就打,他们不能还手,只能躲着不出。楚家在中原的声势威望一败涂地,他们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直至后来深夜里那场突然冒起的大火,连带着楚家所有在骂声中全部烧成灰烬。

是你和薛成继......楚心乐垂于身侧的手倏得握紧,青筋突起,十年前那场血腥残忍的阴谋终于从漆黑里浮出水面,它带着即将沉入海底的腐烂恶臭又重新被挖出来,楚心乐几乎在这一刻就想要了施恩择的命,他要将人千刀万剐,要把他五马分尸,什么狗屁好德善施的施家!什么与世无争的施家主!

楚家当年展露头角,最先想要他死的就是施恩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