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施郝铭拉过凳子在楚心乐一边坐下,兴许是跑累了,自己倒杯茶,一口气闷下去,才说:你猜。
楚心乐左思右想也猜不出到底有什么事能让他这般开心,便随口问:难不成你可以出去了?
施郝铭开始卖关子,点头又摇头,说:差不多。想让楚心乐接着猜,可少年心性总是耐不住,还没等楚心乐开口,自己就沉不出气一股脑说出来:咱们施府要办春日宴啦!说着又想起他哥什么都记不得,便狐疑地多问一句:二哥,你知道春日宴吧......
那三个字宛若一把利刀从楚心乐耳膜刺进去,一直戳烂他的内肠直通心脏,血液一瞬间凝滞,他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呼吸。
春日宴......那明明是楚家的习惯!
也正是因为那场春日宴,楚家才闹得被中原其余六洲谩骂
楚家还在时,每年的春四月都要办一场春日宴,宴请其余世家前来,几年前楚家已经大展风头,机关暗器术让其余几大世家几乎无力招架,而并入暮家的善算,更是令其余世家虎视眈眈,而楚家当家楚天令明知如此,却依然要设宴。
那日天还未黑,其余世家依然陆续赶来,他们面上堆笑,却各怀鬼胎,只有楚松存能跟随楚天令出席宴会,而其余中原都知道楚家有个小儿子,但从未见过模样。
那夜酒过三巡,气氛本该更加升腾,但是宴上一个个大眼瞪小眼除了一些客套话,也再无其他。
邢雁鸿当时爱玩,邢凌君一个没看住,这混小子就看不见影,而邢烟平喝点酒就总爱往外说实话,邢凌君只得待在邢烟平身边。
不怪邢凌君和邢烟平总爱揍邢雁鸿,一个看不住,邢雁鸿就跑到后院小河边上要抓鱼,琴川是水城,就连楚府里都横贯一条小河,一到春日,那些上游的鱼就往这来。
邢雁鸿看见那些鳞片发光的金鱼眼睛都发直,伸手就捞,也不管河边湿泥是不是滑,谁知道一胳膊伸出去,鱼没捞住,自己也给带下去。
河流不浅也不深,奈何九原最缺的就是河,邢雁鸿不会游泳,一下子就慌神,在水里扑腾,可天太黑了,大部分下人都去前院宴上伺候,没人肯留心这边发生什么,而邢雁鸿跑出来没叫人跟,此时简直孤立无援只有死路一条。
他张嘴想喊,可嘴刚张开,水就灌进来,一股子鱼腥味醺得他只反胃。
谁?是谁在那?河边传来声小心翼翼的询问。
邢雁鸿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不管不顾地喊:救命!救命啊!我,我不会游泳!
后面发生什么他似乎记得没那么清楚了,只知道不远处传来一声落水声,紧接着自己腰上圈了个手,一使劲,把自己给带上岸。
他把嘴里的咸腥都咳出来,依靠不远处的灯笼朦胧地看清眼前救自己的那人模样。
是副明亮的长相,眉眼间透出熠熠生辉的光芒,那双眼中始终有光,是邢雁鸿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光。
你是谁家的,怎么跑到这来了?那孩子拧干湿透衣衫上的水,又把脸上的水抹干净,刚才带邢雁鸿上来太肥体力,导致他现在还在喘。
邢雁鸿没回答,双眼直直盯住眼前人,像是要把他印在自己脑海中,他问:你是谁?你是这的人吗?
我?男孩没想到他会反问,看上去有些茫然,他张嘴想告诉邢雁鸿自己是谁,可话到嘴边又像是什么也记不起,他的神情恍惚又痛苦,挣扎又隐忍。
阿乐!身后不远处传来喊声,被叫阿乐的男孩回身,朝那边答应一声,又回头看向邢雁鸿。
你快点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没等邢雁鸿阻拦,阿乐一溜烟地跑进黑暗里,轻快的步伐带走邢雁鸿所有的害怕,只剩下一丝尚存的回忆。
直到现在,邢雁鸿依然无法忘记那双眼中的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潜进楚心乐的里屋,听施郝铭兴高采烈地谈春日宴,而楚心乐则一句话不说。
他们两人心知肚明,就是那场春日宴,成了楚家致命的打击。
邢雁鸿拖着湿透的衣跑到邢凌君身边,还没等邢凌君开口凶他,只见其他几大世家的下人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同自己家主说些什么,所有人面上神情都变了,伪善的笑撕破,露出真正的那张嘴脸。
楚家主,还记得前几日民女被害一事吗?
第37章迷雾
阿乐,你刚才跑哪去了?楚松存知道他爱吃宴上的桂花糕,得空跑回后院,却没见着人影。
阿乐跑回来,伸手挠挠后脑勺,没把刚才的事说出去,只说在院子里待得闷,去外面转转,一个没注意掉河里。
楚松存让他回去换衣裳,他没听,非说天气闷,这样舒服,拿过楚松存手里的桂花糕,咬一口,软糯混杂香甜在他嘴里蔓延开。
哥不是该在前院吗,怎么过来了?阿乐问。
楚松存拗不过他,看今儿个天气确实热,把人领进屋子里换上身干净衣裳,没数落他。
不过是些浮于表面的东西罢了,爹也只是为了维持几家制衡。楚松存轻叹一口气,拿过帕子提阿乐擦干湿发,动作轻柔。
哥,这些形式一定要做吗?他乖巧地任凭楚松存擦拭,小声问。
擦拭的动作慢下来,身后的人没说话,直到擦干头发,楚松存放下手中的帕子,他坐到一旁,抬头看天上的星星,看了半晌,笑起来,昏暗的油灯勾勒出他侧脸柔和温暖的轮廓:阿乐,你还小,有些事都不懂。
哥,那你呢,你都懂了?他问。
楚松存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望上夜空闪闪发亮的眸子垂下来,迷茫掩盖住熠熠生辉,他的笑容没减,看上去却平添几分无奈,许久后,他摇头。
世家之间的制衡不如你我想得那样简单,爹为此愁白了头,他以为只要如此就能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楚松存闭上眼,轻且快地嗤笑一声,叹息显得他更加忧愁:可原本的规则似乎在分层,贫苦遗孤越来越多,而世家朱门却霸道嚣张,视而不见。阿乐,世家之间真正的制衡太难了,那是要拼尽全力去掌控的天秤,也是我想做的事。
哥想要世家平衡?
不,阿乐,哥想要百姓安定。夜空的星光照耀于他的侧脸上,雀跃跳动的光芒又重新闪进他的双眸中:可要想百姓安定,就必须要平稳世家间的制衡......你还小,不用懂这些。楚松存又重复这一句话。
他眼中的光并不是只有希望,阿乐看到,更多的,是孤身一人。
楚心乐听不懂,世家制衡真的这么重要吗,就像邢雁鸿质问邢烟平的时候,可他并没问出口,过分的亲近与崇拜不允许他去质问自己的哥哥,不同于嚣张放肆的邢雁鸿,他被太多东西束缚住,以至于这般小心翼翼,只希望能够和楚松存多待一会。
好了,看这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前院送客了。楚松存站起身,反手拍掉身后衣衫上的泥土,阿乐也跟着站起来,他的头发已经半干,长到腰间,衬得小脸白净细嫩。
哥
不好了!大公子!李妈妈慌张地跑过来,打断楚心乐的话:前院出事了!夫人已经赶过去,要您快点过去!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喷薄出的慌乱凝重了周围轻快的气氛。
楚松存仅一瞬,面上的松快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迈开大步朝前院走,阿乐想也没想要跟过去。
阿乐!你在后院里,哪都不准去!楚松存的喝令像块巨石挡在阿乐面前,他对于楚松存的话总是言听计从。
李涟漪跟在阿乐身旁,诺大的后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方才的交心畅聊似乎是这沉重中轻快的一瞬,没有任何反抗力的被强劲的黑暗漩涡绞碎。万里晴空的一天到了晚上更加闷热,压得人喘不过气,天空闷雷紧贴头皮炸响,这场瓢泼大雨,残忍地把枝头新抽的嫩芽打个稀烂。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