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邢雁鸿轻笑一声,对他的无视不恼,把杯子放下,站起身,系好大氅,临出门前对尘凡说:咱俩一个主子,就该和睦相处。

屋里由三个变成两个再到最后只剩尘凡一个,他握筷子的手顿在半空,想了半天邢雁鸿最后那句话,到最后也是一头雾水。

邢雁鸿出去的时候,楚心乐霍刚两人已经练完,正穿衣裳,楚心乐练了半头的汗,日光下水盈盈的,他还没来得及抬手去擦,一只手就拿着楚心乐熟悉的那块帕子给他擦干净。

楚心乐瞧一眼方帕,又瞧擦完的邢雁鸿把帕子收回去。

霍刚穿上衣服就进门去找尘凡。

这帕子那么宝贝?楚心乐舒展开筋骨,声音也轻快许多:总见你揣着。

邢雁鸿听完笑了,委身靠近楚心乐,温热的呼吸拍打在楚心乐的鼻尖,轻笑说:吃醋了?

楚心乐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气笑了:问一句就是吃醋,那我抱你一下,三公子你是不是还要嫁给我了?

邢雁鸿嘴角的笑没散,直起腰,负于身后的两只手臂朝楚心乐张开,意欲明显。

楚心乐伸臂向他脖颈,两人眼见就要贴一起,邢雁鸿收手时,楚心乐鱼一样地滑出去,速度竟比以往更快,看来霍刚没白教。

啧......邢雁鸿没面子地把抱空的手臂又负在身后。

楚心乐一副得逞的模样,猫一样朝邢雁鸿眯眼,学他以前的轻浮模样,说:我啊,还没玩儿够呢,怎么就能成家呢。

邢雁鸿快走几步直接将走在前面的楚心乐揽进怀里,说:行,我陪你一起玩儿。

别摸脖子。楚心乐抓住邢雁鸿乱摸的手。

邢雁鸿没脸没皮地撒谎:摸的是颈链,我送的。

......

楚心乐瞥他一眼,抬手要把颈链拽下来。

邢雁鸿一见立马收手,妥协说:行行行,不摸,我不摸了。

进入三月来倒是晴了些时日,楚心乐每日要忙的也不算多,回来的也早,只不过已经过去这么些时日,薛蛮那边一直没给答复,楚心乐知道,薛家这条支流,他是得不到了。

想到这自嘲的笑。

也是,前世薛蛮对他的恨不低于自己对他们的仇,他怎么又异想天开到薛蛮会要和他一边呢。

没晴多久,便又下起雨,整个汝南朦胧一片,白雾氤氲于翘檐之上,朱红灰瓦添上一层潮气,待这细雨下完,树上的嫩芽喝饱水抽出黄绿的身来,四月的春,也来了。

由于霍刚的教导,再加上尘凡本来就天资聪颖,这些日子功夫长进不少,不过有些能耐,少年的刺头就起来了。最近邢雁鸿总在楚心乐屋里玩,凛皓有什么事都要来这汇报。

被绑一事尘凡耿耿于怀,前几日已经找凛皓比试过几次,不过回回都败于下风,尘凡不甘心,他烦这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尤其是邢雁鸿的人,而他又是楚心乐的人,少年无端的胜负欲被激起,今日同师父过招时,虽不及他,却也有自己的章法。

凛皓出来时,就见少年清瘦的身材挡住他的去路,今日没什么事,凛皓也不急着离开。

怎么?凛皓挑眉笑,像逗小孩一样瞧尘凡。

尘凡抽出身侧的剑,冷静道:试试?今日说不定谁输谁赢呢。

他的自信要比前些日子明显很多,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刻苦,又或许是因为霍刚的鼓励,日光中的少年意气风发,露出的半截纤细手臂上有伤,像是他引以为豪的勋章。

凛皓无奈地笑,这次连剑都不拔,走出去几步,朝他点头示意。

尘凡挥剑而起,银刃自日光下闪耀光芒,显出一股胜卷在握的嚣张气势,尘凡明显要比以往快很多。

霍刚不愧是云家出来的,云家最善用剑,更以快著称,尘凡深知出剑收剑时要用几分力道,下一把招式又该如何走位。

剑刃划破春风,似要将炙热的太阳都一分为二,凛皓双手背负身后,闪身躲避,尘凡紧随其后,剑锋自凛皓眼睫前划过,仅差分毫,可却削掉凛皓几丝没绑起的碎发。

细长的发丝虽风可怜的掉落在地,两人同时停下,凛皓终于伸手将剑鞘抽出,抬手横剑挡住尘凡直逼向下的一砍,随即一个后旋踢,尘凡朝后躲,强韧的脚尖如刀尖从鼻尖甩过,二人之间又拉开距离。

天上漂浮过几片阴云,把太阳无情地遮盖住。

凛皓终于正色,他握住剑鞘的手紧几分,横在身前,眸子紧盯住要朝他冲来的尘凡,两人如同对峙的二虎,瞠目结舌弓腰蹬地,一瞬间,两人同时暴起,沉重的乌云自这一刻放过太阳,日光刺眼,银刃反出金光刺向凛皓双眼,他抬鞘挡开一击,尘凡腿脚发力幽灵般转向另一边直出一击,凛皓还没回神,尘凡瞳孔骤缩,鬓间汗滴落下。

明明两人离得不远,可这一剑刺去的距离仿佛格外长,长到尘凡心中焦虑不安,一股激流顺后脊梁直冲而上,头皮发麻。

这一剑,就这一剑!

往日那些低人一等就会被这一剑刺得烟消云散,破碎的尊严就该重新结合。

冰凉碰上凛皓的皮肉,尘凡面上露出的狰狞可怖。

然而就只差一步,凛皓旋身躲开,全部力道放上剑鞘把尘凡手中的剑震飞出去,紧接着在尘凡还未反应过来时抓住他那只手臂一使劲卸下来。

啊!!!

疼痛如针扎一瞬间侵蚀入骨,尘凡嘶声尖叫,后背的汗尤其冰冷,一时间红润尽散脸色煞白。

然而仅是片刻,凛皓又无情地把那只胳膊安好,从他反击到胜负已定只用不过眨眼时间,他仿佛冰冷无血,连卸人胳膊都不带任何情绪。

尘凡努力控制住那条疼痛发麻的手臂,他这才明白,原来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底层的臭虫,都不可能骑到老虎头上。

啪,啪,啪。

清亮又缓慢的掌声打乱尘凡的深思,邢雁鸿不知道何时已经从屋里出来,百无聊赖地斜靠在门框上,双眸里难得透出几许赞赏,不知道是对凛皓,还是对尘凡。

他放下手,没动,就着这么个姿势,眯起眼上下打量尘凡,尘凡被他身上的气息打压得有些发怵,不过他挺直腰,回瞪过去。

邢雁鸿第一次对这人刮目相看,不过嘴里说出的话却句句带刺:空有一身功夫,却没脑子,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啧,白瞎了这双好看的灰眸子。

耀眼的阳光一瞬间暗下去,汝南的四月总是阴晴不定,刚才明明还晴空万里,现在却下起朦胧小雨,一直到晚上才停,雨洗过的黑夜平滑细腻,月亮就显得格外迷人。

尘凡蹲在假山后面,看地上坑洼里的积水,拿石子扔过去,激起千层涟漪。

干嘛呢,不去睡觉?楚心乐抬手呼啦尘凡的脑袋,也蹲在他旁边。

尘凡猛地站起来,楚心乐弯着眼眸抬头看他,笑眯眯的,没起身。

看自家主子这样,尘凡自己站着也不好,又不自在地蹲回去。

今天打得好。楚心乐二话没说,上来一顿夸,整得尘凡有些懵,他怔愣着看自己主子,随后那双灰眸子又垂下去,盯住水洼里月亮的倒影。

主子......尘凡太没用了。他闷声说,带着浓重的鼻音。

楚心乐抬手拍上他的肩膀,说:今夜的月亮真亮。

尘凡也抬起头,顺着楚心乐的眼神看向月亮,点点头。

还记得我为什么给你起名叫尘凡吗?楚心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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