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腊月里,白雪皑皑,上京中一道圣旨,恍若一枚惊雷,将整个上京轰的七荤八素。
在这山寒水冷的季节,城中世家子间议论纷纷,一时间气氛大热,就连冬日连绵下了半月大雪的寒冷都被驱散了一些。
“听说了吗?皇上下旨,给镇南王赐婚呐。”酒楼内,男子喝了口热酒,想了一会儿,“好像是南平伯府的千金?”
“南平伯府?”听到这个名字,另一人摇着头笑了一声。
南平伯府如今也算得上是晋朝的新贵,但这个名头也就说给普通百姓能唬得住人。
上京的世家弟子心里都敞亮的很,南平伯不过是靠着妹妹在宫里当上了宠妃才有如今的荣光,十年前他也不过是个低贱的商贾,靠着捐官才有了官号,自然谈不上什么底蕴。
就算如今宫里的赏赐源源不断的送往府上,这南平伯府在众人的口中,也不过是个暴发户。论底蕴,那自是比不过上京中繁荣了数百年的世家大族。
“还有那安平侯府的,当初还曾放言非镇南王不嫁,如今却是连屁都没放一个。”
几人一时之间有些唏嘘,犹记得当年镇南王大败敌军,班师回朝,那长长的红毯,都从城门口一路铺
至王府中。
不知多少千金小姐偷偷躲在楼阁内看他骑着高头大马,英姿勃发,羞羞怯怯的丢下花朵手帕。
其中就属那安平侯府家的大小姐顾兰淑最为高调,不料镇南王一朝被人暗算,貌毁腿断后,曾经喊着要嫁给镇南王世家千金们也仿佛忘了当日说过的话语,默不作声,似乎忘了这个昔日的战神。
“可惜了王爷,若不是有他,如今边境也不知是哪个姓呢?当今……”男人着实越想越气愤,要不是镇南王,他们哪有这安稳的好日子。
孰料话未说尽便被人打断了。
另一人左顾右盼,食指竖在嘴边,“嘘!慎言!你这命不要啦?”
接着,他指了指窗外,青砖铺就的大街上,一大队东厂人马浩浩荡荡的走过,街边百姓像是遇到了洪流猛兽,争相躲避,男人不禁缩了缩脖子,几人流了冷汗快速把话题岔了开去。
自那次事故之后,镇南王便一蹶不振,性情愈加阴晴不定,稍有不顺,便拿手下开刀,前院中的血腥气味久久不散。
手段如此暴戾,即使月银开的足够高,愿意去王府当差的人也在日益减少。
坊间传闻,那镇南王如今比地府逃出的恶鬼还恐怖。
“我听下人说昨儿又有一具尸体从王府后门抬出来了。”房内,傅元瑶的小弟傅元哲如是说。
他今年十岁,比傅元瑶小五岁,长的白白胖胖,一双眼睛黑不溜秋,此刻因听到的传闻太过骇人,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傅元瑶忍不住揉起他的脸蛋。
“呜呜,阿姐你放开我!”傅元哲说话模糊不清,嘴巴被捏的嘟起来,边说话口水边往外喷。
傅元瑶揪了下他的脸颊,用手绢把手上的口水擦拭干净,略带嫌弃的瞅他,“都多大人了,还喷口水。这话是谁跟你说的,小心晚上镇南王把你抓去掉在房梁上。”
镇南王如今已荣登上京恐怖怪谈之首,小可止小儿啼哭,大可治凶首恶徒,自王爷常驻上京以来,连城内犯罪事件都减少了不少。
毕竟落在旁人手里,兴许还能留下一条小命;而要是被王爷碰上,那可是一刀斩过去,没得商量。
命只有一条,无人敢赌。
镇南王凶名在外,傅元瑶一番连说带吓,傅元哲晃着他抖肉的双层下巴,忙不迭的点头应下。
“但是,阿姐。”傅元哲还是不放心,迟疑的看她,嘴角还残留着些糕点碎渣,“你真的要嫁给王爷吗?听说他如今面若恶鬼,要是、要是你嫁过去,被吓死呜……”
傅元瑶拿了块桂花糕,塞进他的嘴里,“糕点都堵不住你的嘴。我是谁啊?我可是他的王妃,自然与旁人不同。你啊,就别瞎操心了,好好读你的书吧。”
“是吗?”傅元哲胖脸皱了皱,将信将疑。
傅元瑶笑了笑,坚定不移道:“那当然。”
正巧这时傅元哲的奶娘从门外打了帘子进来,裹进了一屋子的风雪。
傅元瑶停下话抬眼望去,便见她急急忙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傅元哲的狐皮外氅,牵起傅元哲就往外赶。
“诶哟,我的少爷诶,先生已经等你许久啦,大小姐奴婢先带少爷去读书了。”
傅元哲被拉着往外小跑,还不忘回头招呼,“阿姐,你留些糖糕给我啊!”
话未说完,人已跑远了。
傅元瑶瞧着他那圆润似球的身子,摇头好笑,该让奶娘把他的点心都给撤掉一半才好。
傅元哲走了后,屋子里便只余傅元瑶和她贴身伺候的丫鬟素玲。
炭盆里的火光有些弱了,素玲给往炭盆里添了些银丝炭后,回过头来看着傅元瑶面色担忧地问道:“小姐,听我姐夫家在王府做事的说,那镇南王府院子里的血怎么洗都洗不掉,一到晚上还有冤魂作祟,呜呜呜的叫个不停。小姐你、你真的要嫁过去吗?”
傅元瑶端起旁边案几上的茶盏浅浅地呷了一口,咽下茶水间隙的时间里瞥了素玲一眼,淡淡道:“婚事是陛下赐下的,哪轮得到我来置喙。”
素玲似是没料到傅元瑶会这般说,脸上表情一愣,过了片刻才继续道:“虽说如此,可、可小姐,那镇南王是万万嫁不得的啊!”
“怎么就嫁不得了?”傅元瑶缓缓问道。
听到这话,素玲颇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了傅元瑶,嘴唇微微动了动。
傅元瑶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出言道:“怎么?你有什么想说的?”
“小姐……”素玲抿着嘴不知想了些什么,过了许久才语气迟疑道,“小姐,您、您若是嫁给了王爷,那表公子他怎么办?”
gu903();“表公子……”听到这个称呼,傅元瑶脸上先是一怔,她可是有好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