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是前后两栋楼连在一起的,前楼做茶馆,后楼可以住人。
鹰扬卫奖了一千两银子,这对于兄弟五人来说是笔巨款,足够他们把茶馆开起来,也足够小豆包上学了。
“恩人,我不要饭了,我要去上学了。”小豆包特来向李旸报喜。
“好好学,有朝一日,听你说书。”李旸鼓励。
“那必须的。”小豆包挺起胸,“我要做全京城最有名的说书先生!绝不能给恩人丢脸!”
小豆包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茶馆,几个哥哥照顾他,还多了知夏、知秋两个姐姐,衣服都是姐姐亲手做的,合身又好看。
小豆包的茶馆,起名沐恩茶馆。
因为这茶馆后台太硬,自开业的那天起,从来没有地痞流氓来捣乱,格外太平。
小豆包上了学,认了字,编了故事,便会去讲给李旸听,常能逗得李旸开怀一笑。
这是后话了。
定王,无疾而终。
因为尚未及冠,皇帝并没有为定王操办丧事,只将他和他的母妃一起葬在了一个偏僻的陵园。
皇帝也没有对外公布定王的身世。
这在香璎的意料之中。
皇帝丢不起这个脸,没有办法向他的臣民承认:他的儿子让人掉了包,他养瑞王遗腹子,养了十七年。
被抓获的瑞王旧部,被鹰扬卫严刑拷打,逼问同党的下落。有人受刑不过,招出一些同党,鹰扬卫陆陆续续又抓了十几个人。
这些被抓的人,大多死于狱中,少数幸存的被发配到塞外。
塞外苦寒之地,生存不易,能在那里活下来就算不错了。想逃跑,没有可能。
定王不幸早夭,服侍他的宫女、内侍等,“自愿”殉葬。
这些宫女内侍,有些可能也是瑞王旧部,或和瑞王有些关联,但清白无辜的,当然也有。
不过,无论他们是什么背影什么来历,都“自愿”殉了定王。
到这里,瑞王旧部已经被打击得七零八落,再也成不了气侯了。
香璎暗暗心惊。
前世风风光光活到最后、登上大宝的定王,这一世无声无息的就死了。
宫廷斗争一旦失败,下场凄惨无比。
小哥并没有野心,也没有和太子、楚王、吴王、宋王、黎王等人相争的心,但他身为皇子,总有一天会卷入到这样的争斗中去。等待小哥的,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呢?
杭千虑、杭千娇兄妹二人来看望香璎。
杭千娇消瘦了许多,不像从前那样活泼可爱了,“璎璎,如果不是你太信任我,不会毫不防备,跟那些人走的。”
“娇娇,你这是什么话。”香璎亲呢握了杭千娇的手,“坏人要打我和小哥的主意,和你有什么相干?他们打着你的旗号来骗我,只能说明咱俩感情好,世人皆知。”
杭千娇笑得勉强,“璎璎,你一点没变,还和从前一样,总是替我着想。”
杭千娇笑容很苦,这不像她,真的不像她。
香璎求救的看向杭千虑,“娇娇这是怎么了?”
杭千虑情绪也是低沉,“你知道的,妹妹她和定王……”
“没有公布啊。”香璎忙道:“只是陛下应了,并没有对外宣扬,礼部更是毫无动静,没有名份。”
杭千娇和定王没有名份,那定王死了也好,是瑞王遗腹子也好,和杭千娇有何相干?
杭千虑苦笑,“我爹和我娘……唉,他们也是一片好心,以为陛下点头了,定王也欣然应允,这桩婚事便是板上钉钉了,所以没少向外宣扬。而且这事皇贵妃也是知道的,皇贵妃前日跟贵妃娘娘说,定王早夭,妹妹和定王有婚约,以后怕是不好办。守也不好,不守也不好。”
香璎火气蹭蹭蹭往上蹿,“什么叫守也不好,不守也不好?没媒没聘没名份,傻子才守呢。”
“娇娇,你和定王什么也没有,知道吧?”香璎唯恐杭千娇年纪小,心志不坚定,受皇贵妃这种鬼话的影响,“日后若有人当着你的面胡说八道,你只推说父母之命,千万不要接话,懂么?”
杭千娇无精打采,“皇贵妃说的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她举了季札挂剑的例子。”
杭千虑默默点头,告诉香璎,确实如此。
香璎又惊又怒。
季札挂剑,是说春秋时吴王的儿子季札出使某国,路过徐君的领地,徐君很喜欢季札的宝剑,但没好意思说出来。季札看出来了徐君的心思,心里也答应了,但他是外交大臣,任务没有完成,不能没有宝剑,所以当时没有任何表示。季札再次路过徐君的领地,徐君已经去世,季札拜祭后,把宝剑挂于徐君坟前树上。因为徐君虽然已经死了,但季札已经心许,那么,便不会因为徐君的病逝而失信。
皇贵妃搬出季札挂剑这个典故,是想逼杭千娇死么?定王不仅人没了,而且定王没的蹊跷,杭千娇死守和定王的婚约,除了触怒皇帝,还有什么用?
“娇娇,你必须不能听皇贵妃的话。”香璎神色郑重,“你以后提也不要提定王,一个字也不要提。”
“千虑你也是,人前人后,永远不要提起定王。”香璎交代。
“到底怎么了?”杭氏兄妹见香璎这样,心中惴惴。
香璎和杭氏兄妹交情非同一般,但皇帝不愿公开定王的身世,她也不便讲得太明白,“因为定王死的有点奇怪,而且定王身边的内侍宫女全部自愿殉葬了,那更是不同寻常。这其中应该有什么宫庭秘辛,你俩最好什么也不知道,一丝一毫也不知道。总之,你俩绝对不要提定王,若有没眼色的人提了,你们绝不接话,顾左右而言他。”
“好。”杭氏兄妹知道香璎是为他们好,“我俩不说。回宫之后,还要提醒姑母,也绝口不提。”
外面响起悦耳的鸟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