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池是初入仕途的文官,广宁王是久经沙场的战将,论气势,自然是广宁王赢。
陈墨池败下阵来,低眉顺眼道:“能聆听叔父的教诲,墨池幸何如之。”
广宁王含笑拍拍陈墨池的肩,“大驸马请入坐。”
陈墨池晕晕乎乎回到座位,呆呆怔怔坐在那里,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总觉得众人都在笑话他。
“和离后我嫁给了前夫的叔叔,嘻嘻。”
“对前夫最好的报复,是成为他的长辈。”
“论如何让背信弃义的前夫跪倒在你面前……”
无数细细小小的声音在陈墨池耳畔低语。
陈墨池被屈辱、恐惧、悔恨的感觉包围,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
广宁王、广宁王妃作为长辈,对晚辈自然是有见面礼的。皇子、驸马,取君子如玉之意,送的都是玉佩。公主、王妃,取如珠如宝之意,送的都是珍珠。
陈墨池得到一块墨玉佩,漆黑细致,光洁可爱。
抚摸着这块玉佩,陈墨池失魂落魄。
他上京赶考之前,香馥亲手把一件护身符玉佩挂在他颈间。那时他和香馥耳鬓厮磨,何等亲呢……
“来来来,璎儿,见过你的哥哥嫂嫂、姐姐姐夫。”安王笑声如雷。
陈墨池一啰嗦。
姐姐姐夫?他成了璎儿的姐夫?
香璎先拜见皇太子和太子妃,“拜见皇太子殿下,拜见太子妃殿下。”
皇太子和太子妃很有夫妻相,笑容一样的温和,“小妹妹,今日咱们只叙家礼。”
太子妃亲切的道:“妹妹,叫声嫂嫂我听听。”
香璎立即机灵的改口,“太子哥哥,太子妃嫂嫂。”
皇太子羡慕,“叔祖父,有了这般伶俐可爱的小孙女,安王府不寂寞了。”
安王很是得意,“可不是么?哪里有璎儿,哪里便有欢笑声。”
太子妃有备而来,亲手将一对羊脂白玉手镯戴在香璎手腕上,“妹妹手白,戴这个好看。”端详了一下,又微笑道:“所谓肤如凝脂,说的便是妹妹了吧?”
“对极,这羊脂白玉手镯,和小妹妹的手,竟然区分不开了。”汝南公主等人赞叹不已。
香璎到底年纪小,被人夸了便很开心,眉眼弯弯。
她又和楚王等人见礼相认,叫声哥哥嫂嫂,既能得见面礼,又能得夸奖赞美。
到了南阳公主和陈墨池这里,陈墨池脸色如纸,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亲生女儿。
香璎如果叫他“大姐夫”,他便决定去死,不活了。
香璎笑得很甜,“大姐姐好,大……大驸马好。”
陈墨池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
很好,璎儿总算给他留了几分颜面。璎儿还是懂事的。
南阳公主差点没怄死。
眼前这小丫头本该是她的继女,本该在她的公主府里谨小慎微、仰人鼻息,现在却大模大样站在她面前,称呼她“大姐姐”。
呸,谁是这小丫头的大姐姐。
平民出身的丫头,跟着亲娘二嫁,倒过上好日子了,鲜花着锦。
其实就是个继女。
继女,在民间被称为拖油瓶,被嫌弃被看不起,能给口吃的就不错了。
这个小丫头却是广宁王的继女,广宁王疼爱她,安王器重她,俨然是新的皇室宠儿。
真真气煞人也。
南阳公主强忍心中不适,微笑从侍女手中取过一个小巧的金盒,“小小见面礼,希望你喜欢。”
“多谢大姐姐。”香璎嘴不懒,勤快道谢。
香璎歪歪脑袋,笑咪咪问陈墨池,“大……大驸马,你送我什么礼物啊?”
陈墨池并没准备礼物,但香璎问到他这儿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小气了。
陈墨池自荷包中取出一块田黄冻石印章,“璎儿,这印章是你的了。”
田黄冻石属田黄石中最上品的,通体明透,似凝固的蜂蜜,润泽无比。
香璎拿过印章瞧了瞧,感动极了,“这是你的名章。你在钱庄存的款子若要取出来,是凭这个名章对不对?这也太慷慨了。”
陈墨池手脚僵硬。
这就把他存在钱庄的款子全要走了?璎儿,真狠。
“璎儿,你也太厉害了吧?”陈墨池声音极低,极压抑。
香璎仰起小脸,甜甜笑,“我是你亲生的嘛。论起心狠手辣,自然不惶多让。你也用不着生气,像你这样的爹,还想要什么样的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