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信使走了进来。
那信使上前,哆哆嗦嗦要给陶北行礼,陶北挥手道:免礼。濮州牧派你来,有何事禀报?
那信使明明听到免礼二字,却还是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陶北皱了下眉头,上下打量那信使,发现信使脸色难看,浑身不住哆嗦。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感到不妙,忙快步上前抓住那信使的胳膊:怎么了?与陛下有关吗?虽说朱新并不掌权,但小皇帝到底是梁国的脸面,陶北绝不愿看到他出事。
信使嗫嚅着不敢开口,他越不说话,陶北越急切:是皇上病了?是祭祀不顺利?还是太师出事了?你快说啊!
信使被他逼得快哭了,终于磕磕巴巴道:大、大将军皇、皇、皇上他,他不见了
什么?!陶北愣住。他不可思议地问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信使带着哭腔道:皇上,在大觉寺,待了半个月,本该离开大觉寺去南阳菩提寺了。濮州牧备好了车马,在大觉寺外接人,可等了半天不见人出来。州牧派人进去找时才发现,发现皇上他,已经不见了
陶北越听越焦急,越听越莫名,狠狠地呵斥道:什么叫不见了?你给我从头把话说清楚!不见了是去哪儿了?太师人呢?!
如果信使能说出小皇帝去哪儿了,那这就不叫不见了。其实也能不怪信使说话不清不楚,实在是事关重大,从濮州当地的官员,到随行人马,再到被派回来报信的信使,人人都被这桩天大的事给吓懵了。
数日前,就在小皇帝应该离开濮州去南阳的那一天,人们发现小皇帝和太师没有如往常一般大清早就起来礼佛念经。这两人位高权重,所有随行兵马只负责保护他们,并不负责监视他们。因此人们当时也没有太上心,只当他们睡过了头。待时间太久,人们察觉不对进屋请人时才发现,屋里竟然空空如也!
皇帝和太师双双失踪,濮阳的官员们当场就傻眼了!他们连忙满寺庙地找人。死活找不到,赶紧把寺里的僧人全抓起来一一审问。问了好半天,终于问到一名僧人承认,前一天他收了太师张灵的重金,给张灵和小皇帝偷偷弄了两身僧服。
官员又去盘问昨夜守寺之人,才得知昨夜真有两名僧人离开寺庙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也就是说,张灵带着小皇帝,伪装成两名僧人,跑了!
这皇帝和太师是来礼佛的,在进寺之前,张灵还千叮万嘱,要所有官兵务必尊重大觉寺内的僧人,绝不可打扰僧人的日常修行和生活。因此这些官兵们只查进寺之人,对出寺的人却并不严加盘查。他们办事确有疏漏之处,可打死他们也想不到,堂堂一国之君和一国太师居然会主动逃跑啊!!
在陶北的再三盘问下,那信使才终于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讲清楚了。陶北仍觉匪夷所思:太师带着陛下跑了?跑去哪儿了?还没有回来吗?
信使愈发想哭。陶北显然仍不相信两人会失踪,还一再盘问他两人究竟去了哪儿。陶北似乎以为张灵只是带着小皇帝偷偷溜出去玩耍,很快就会回来最开始,濮阳的官员们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他们没有立刻上报。直到拖到事情已经遮掩不了了,他们才将信使派到邺都来。
大将军,信使颤颤巍巍道,那位张太师他,他恐怕,恐怕来路不明啊
陶北一怔。他在任用张灵之前,也去查过张灵的底细,只是乱世之中,颠沛流离的人实在太多了,身世实在难以验证。于是他没有太过纠结出身,只在确认张灵绝非其他势力安插的眼线后就大胆地起用了张灵。可现在,信使的话让他心里腾起一种莫名的恐慌感。
他一字一顿道:什么叫来路不明?
信使道:濮阳、濮阳有几名曾加入玄天教的百姓指认,太师他,他很可能就是,玄天教玄天教的师君张玄
当年张玄创办玄天教后,曾多次开坛做法,有不少虔诚的教徒都见过他。后来他到了邺都改头换面深居简出,始终未被人认出。而濮阳曾是遭受玄天教荼毒的重镇,此番张玄带着小皇帝前去体察民情,这才被一些昔日的信徒认出来了。
陶北只觉脑袋里哐的一声,仿佛有人将他的脑袋当成铜锣狠狠敲了一下,震得他头晕目眩。
他仍觉得此事荒唐至极,荒唐到这是一个连三岁幼儿都不会信的故事。究竟是谁编出这种故事来来糊弄他?可谁又会拿这种事情跟他开玩笑
他仿佛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冷静抽离,那信使说的话他连一个字都不相信;另一半却被愤怒惊惧,因为,无论他信不信,这一切恐怕都是真的
来人来人!他大声喊道。
数名亲兵立刻冲上前来:大将军,属下在。
陶北冷静地下令道:你们马上去濮阳查明陛下和太师失踪之事!另外,传令上官贤,让他立刻派人去寻找陛下的下落,务必将陛下找回来!越快越好!
此言一出,亲兵们没有动弹,全都愣在原地。
陶北皱眉道:怎么不动?没听明白吗?
亲兵们面面相觑。气氛僵持片刻,一名亲兵终于蚊子叫似的开口:大将军上官将军他不在河南了
陶北愣住。他冷静的外壳像是瞬间被什么东西击碎了,褪去外壳后露出的神色让人难以形容。
他默然片刻,咬牙道:传令田畴,战事不用他管了。让他先去寻找陛下的下落。
是!
濮阳距离河南不远,陶北现在确实已经顾不上河南的战局了,他知道若不是田畴苦苦支撑,战事早该结束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他们必须立刻把小皇帝找回来,并且立刻确认张灵的身份。
如果一切真如信使所言,如果此事传开,那别说他陶北,连同这梁国,都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此事务必秘密进行,绝不可让任何人知道!陶北恶狠狠地叮嘱道。
他凛然的目光扫向那信使,那信使一个激灵,连忙道:大将军放心,濮州牧已将消息压下去了,没、没有让消息传开
陶北见他神情闪烁,又是一阵心惊。出了这天大的事,寺庙内外知情的人这么多,以濮州官员的能耐,当真能把消息压住吗?他只恨不能立刻飞到濮州去亲自查明真相,收拾局面,可他现在根本分身乏术。
亲兵领了命令,连忙去传令了,那信使禀报完了消息,陶北不敢放他离开,也让人把他暂时软禁起来了。
此刻陶北分明应赶紧召集幕僚商议对策,然而他却掉头回到屋子里,关上门,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
他在屋内不断地来回走动,恐惧后知后觉地漫上他的心头。
假的都是假的怎么可能!
可是可是怎么会这样!
他时而像被浸在冰水里,浑身发冷;时而又似被架在火上烤,炙热难耐。而眼下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就只有田畴了。
他不相信濮阳的官员,唯一能让他信任的,唯一能为他解忧的,只有田畴。田畴是那么可靠,田畴是那么能干,田畴一定能为他找回朱新,压下消息,救他于水火中!
田畴田畴他不断默念着自己心腹干将的名字,终于渐渐冷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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