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溟话还没说完,宁母问:“小溟,你们校庆,绥绥参加没有,他报了什么节目吗?”
宁远溟的手指在钢琴上按出了一个突兀的音,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过了会儿才道:“宁绥前两年都没报什么节目,今年应该也不会吧。”
“哦。”宁母有点儿失望,她还想去看看的。
“我要表演钢琴,您去看吗?”
要是在之前,宁母一定会去的,但此时看着宁远溟穿着几万块一套的高定西装,优雅地坐在钢琴前,不知怎么就想到,从小到大她亲手送宁远溟去学习骑马、高尔夫、射箭的时候,宁绥还在孤儿院以新奇的眼神羡慕地看着别人六块钱的玩具车。
宁远溟期待地看着她。
宁母却忽然如鲠在喉:“……”
她揉了揉额头:“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我就不去了,你钢琴十级,很熟练,不会出问题的。”
宁母转身出去,宁远溟这钢琴却是没心情继续练习了。
他阴沉地看着琴谱,指骨按在钢琴键上,用力到发白。
那个人有一点说错了,他讨好宁母也没用,宁母心中的天秤分明已经偏向了宁绥!
他心情烦躁地掏出手机,看了眼微信框。
这段时间仍然是他单方面给那个人发消息,那个人一个字都没有回过他。
不过对方很忙,他可以理解。
而且,反而是这样爱理不理的,才更神秘,更具有吸引力。
要是他发过去的每一条信息,对方都看都回,那对方对别人岂不是也会这样?
想到这里,宁远溟冷静很多,他组织好措辞,充满期待地发过去一条新的。
——“听您的话,我最近没有去烦宁绥了,一直都在专注于学习。不过我们学校马上要校庆,我会上台表演节目,您如果有空,可以来看吗?”
那边还是没动静,不过宁远溟并不着急。
他放下手机,继续弹起了自己的钢琴。
……
宁绥的工作手机没电后,他根本没有打开过。
他拎着西装外套匆匆回家,管家和他打招呼:“少夫人,回来啦?”
宁绥问管家:“周姨在吗?”
管家道:“元旦给她放了几天假,她刚走,怎么了,有事?我叫她回来?”
“别。”宁绥忙道。
人家好不容易放几天假回去陪孩子,自己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把人叫回来?
“要上台演出的服装,这里破了。”宁绥把西装腋下破缝的地方翻给管家看,结果西装在他手中一抖,“撕拉”地一下肩线和臀线又开了一大片。
管家:“……”
宁绥:“……”丢脸丢大发了。
在季家干了十几年,小半辈子都没见过质量这么差的衣服,管家一脸的震惊。
“你们上台表演就穿这个?不用找老爷子报备,我直接去和你们辅导员说一下,从季氏拨一笔钱给你们每一个人换一套好的。”
“别别别。”宁绥连忙摆手,学校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嫁给了季郁呈这么有钱的人,他和这些同学还是寻常相处,不想把关系弄得变味儿了,“有针线吗?我自己缝一下就行了。”
管家也能理解他的心思,只好给他找来了针线。
晚上,给季大少爷洗完澡,宁绥抱着西装在床边缝起了衣服。
给别人车子加汽油、给别人烧烤、穿玩偶在游乐园当道具人,这些事情他很擅长,但手工活儿他是一窍不通,一只手拿着针一只手拿着线,穿半天都穿不进去。
穿到宁绥怀疑自己眼睛都要瞎了。
植物人躺在床上,在脑内投影里看着旁边的小妻子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零点五,被可爱到想要勾起嘴角。
小妻子手指分明又细又修长,怎么就这么笨拙呢,拿着针线的两只手臂像气球人一样,怎么也对不准,不停地错开。一边穿针线还一边嘟嘟囔囔地嘀咕着什么。
呆萌到让人想抱进怀里狠狠地揉一揉。
穿了二十几分钟还没穿进去,宁绥苦恼地把针线放了回去,选择屈服。
明天带到学校去让班上的朋友帮自己忙好了。
因为第二天要上台表演,宁绥早早地爬上床。
他关了灯,掀开被子,抱着自家植物人老公躺下。躺下后,感觉怀里男人的身躯格外的柔软——总之比柯赫来的那天要柔软得多,没有那天那种赌气似的僵硬的感觉了。
那天他抓着季郁呈的手指打游戏,都感觉季郁呈的手指在和他较劲儿。
宁绥忍不住打开床头灯,看了床上的植物人一眼。
要不是季郁呈一动不动,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睛一如既往地紧闭,头发都和早晨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他真要以为季郁呈有知觉。
不过这应该是正常的吧。人体机能奇妙复杂,会随着外界的刺激发生不自主的变化,植物人也不例外。
说不定是那两天气温比较冷,季郁呈才像被冻到了的植物一样,身体变得有些硬邦邦的了呢。
这样想着,宁绥又关上灯躺了回去,继续幸福地抱着“大型玩具”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