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乔迁宴之前,赵世简挑了个休沐日,带着李姝和平哥儿一起,去拜访了谢举人。哦,不,谢文渊早就是进士了,也结束了三年县令生涯和两年同知生涯,如今回京城到工部做了五品郎中。
赵世简夫妇二人到的时候,恰巧,侯府世子爷也在。
谢侯府如今大不如前,谢侯爷在礼部任侍郎,权利也不大,幸好有个女儿给先帝五皇子做了正妃。景平帝继位后,给后面几个弟弟都封了王,全部荣养起来。
五皇子得封清河郡王,谢家有个郡王妃,门楣总算还看得过去。但倘若再无功劳,等世子爷继位,怕是要成伯爵了。
如今谢家族人有了出息,侯府也开始大力栽培。
谢文渊忙给二人引荐。侯府世子爷如今只任了个四品闲差,见到赵世简,忙拱手道,“赵大人少年英才,平日不得相见,不意今日在叔父这里见到了,真是缘分呐。”
赵世简也回礼道,“有幸得见世子爷,是安之的荣幸。”
谢文渊摸了摸胡须,“安之啊,这才几年不见,你就做了这么大的官,老哥我惭愧啊。”
赵世简笑道,“谢大哥跟我说这些虚话做什么,咱们兄弟多年不见,今儿定要不醉不归。世子爷若不嫌弃,咱们一起喝个痛快。”
谢侯府这几年虽然有些没落,但也是开国元勋之一,赵世简也想结交。多一个朋友,总能多一条路子。
谢世子笑道,“敢不从命。”
谢大爷在一边给赵世简倒茶,“阿爹自从回来后,整天念叨,叔父怎地还不来家?难道是如今做了高官,看不起我这个没出息的老头子了?”
谢文渊抬脚就提了他一脚,“混账东西,倒打趣起你老子来了!有这打趣的功夫,赶紧去多写两篇文章。看看你叔父,二十二岁就文武双进士加身。你多大了,二十四了!连一个进士都没捞着,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谢大爷笑嘻嘻的,“哎哟,我的亲爹哟,叔父这样的可着大景朝不就一个?阿爹放心,明年春闱,儿子定要去下场,不敢说像叔父那样中个前十,二榜总是能行的。”
谢文渊喝了口茶,又喷他,“你可别吹牛了,到时候中不了,丢死个人了!”
谢世子大笑,“叔父,弟弟这样已经把我比到泥里去了,叔父还不满意。说起来都是赵大人太出色了,我等拍马难及啊。”
前院几个男人相互恭维着,后院里,李姝和谢太太并谢大奶奶也正在寒暄。
谢太太虽然温柔,也会打趣,“弟妹这几年越发光鲜了,瞧瞧,这身段,这容貌,哪里像生过两个儿子的人。”
李姝哈哈笑了,“大嫂子跟着谢大人外放几年,倒是会说笑了。侄媳妇快坐下,别忙活了。你们走这几年,我可想你们了。平哥儿,来,喊大娘,喊大嫂子。”
平哥儿操着一口不太清楚的口音喊了人,谢太太摸了摸他的头,高兴地说道,“哎呦,这小模样真可爱,这是二郎吧?弟妹可真有福气,一连生两个儿子。”
李姝看向谢大奶奶,“侄媳妇家的几个孩子呢?”
谢大奶奶笑道,“回婶娘的话,大郎去侯府家学读书去了,大姐儿也去了府里女学,二郎才吃了奶,正在睡呢。”
两家好几年不见,却并未生疏,热热闹闹地吃了顿中饭,然后赵世家两口子一起回去了。
走前,赵世简邀请谢世子去参加自家的乔迁宴席,谢世子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
路上,李姝跟赵世简商议道,“官人,今儿我听谢大奶奶说,谢侯府里还有女学呢。咱们家底蕴薄,也办不起女学,以后嬛娘和绮娘长大了,不若托了谢大哥,也送到侯府附学去。”
赵世简点头,“二妹妹和侄女还小呢,咱们和谢侯府暂时没什么交情。等过两年,关系更近一些,她们两个也大了,再说此时吧。”
李姝点头,不再多话。
到了乔迁宴那一日,平康坊赵府宾客满门。
赵世简的上级御林军统领侯将军亲自来了,左军统帅和整个御林军的各级将领都跟着来了,还有兵部、翰林院的一干同僚们,再加上赵家亲朋及平康坊的左右邻居们。平康坊三进的宅子,顿时也挤的满满当当,李姝把赵书良的西跨院都征用了。连杨镇,也打发墨竹送来了一份厚礼。
李姝这一日好悬忙昏了头,她把孙氏、余氏和吕氏请来帮她操持宴席的事情,又把赵老太太和肖氏请来帮着招呼女客。
赵世简升了二品后,慢慢开始活动。除了把肖青荣塞进军需处,自己的一干堂兄弟们,他也不遗余力的往外推荐。
赵世康还在干以前的差事,不过已经成了管事的。大房赵世彬原来在京城有名的木器行做大师傅,赵世简把他活动到了工部做一名九品小管,专管皇家园林建造。虽然挣得银子没有以前多,但好歹更体面一些。二房两个兄弟也各有去处,只有大房鹏哥儿四房的独子礼哥儿还在读书,故而未做安排。
此次乔迁宴,其余三房人都主动来帮忙,好在赵家下人也多,故而虽然忙碌,却并非无序。
为了使客人尽兴,李姝还请了两班戏。前院一班,后院也请了杂耍,都是些小女孩子,倒不会违了规矩。
热热闹闹了一天,总算办完了乔迁宴,赵世简夫妇算是正式在平康坊住了下来,日常与左右邻居也常有走动。
此后,赵世简每两天回来一趟,李姝在家里打理家事,维持各路亲戚之间的往来,同时还要与各家官夫人们来往。
李姝才搬了家,肖氏那边虽然没换宅子,却把左边的小宅子买了下来。那家人要换房子,手里不宽裕,要把家里这套小两进的宅子卖了。
肖氏立刻拍出银子买了下来,然后把小宅子的大门封了,两边前后院都打通,家里一下子宽敞了一倍。
肖氏还住正院,左跨院留给李承业一家子。买过了宅子,肖氏见两个儿子都不在家,也懒得办宴席。只有李姝和丽娘姐妹两个,各自带了丈夫和儿女,回家陪老父母一起吃了顿饭。
日子呼啦啦地过,到了秋天,玉娘挣扎着生了个女儿。女儿才满月,她一边带着孩子,一边帮着李姝打理家事。
李家那边,三郎下场考秋闱去了。
几场考下来,他不负众望,虽然未中得解元,名次却非常靠前。李家给他办酒席,他始终淡淡的。
中了举人没多久,三郎再次提出要出门游学。肖氏怎么肯,二郎一家四口都出去了,只有三郎在家能给她一些慰藉,他若走了,自己要怎么办?再说了,游学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你就算顶着个贤妃亲弟的名头,可外头的土匪贼人可不认你是谁,烧杀抢夺,什么不干。
肖氏死也不答应,李穆川不置可否。
哪知道三郎自己留下一封书信,带着顺宝和自己的一些私房银子,随意包了几身衣裳,直接走了,肖氏见到书信,直接哭晕过去。
李姝回去劝了肖氏一阵,然后忧心忡忡地回来了。
夜里吃饭的时候,她不停地用筷子直戳碗,两个儿子都有些害怕地看着她。
赵世简给她夹一筷子菜,“快吃吧,别板着脸,孩子们都怕了。”
李姝忙挤出一个笑容,“你们别担心,我就是担心你们三舅舅,不是生气。”
赵世简劝她,“三郎都这么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倒不用担心他的安危。再说了,他带着顺宝,主仆二人也没带太多银子,等钱花光了,自然就知道回来了。三郎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没受过波折,如今愿意出去闯一闯,也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