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年初一,李姝换上了全套的大红衣裙,头上是成套的赤金镶碧玉头面。按虚岁算,她已经16了,正是最好的年华。
16岁的李姝,虽不如两个姐姐那样姿容出众,但比起常人,也是不差的。且她身上比寻常小女娘天然多了一分淡然,似乎天大的事儿,都能坦然面对。
李穆川最喜欢小儿女的,就是她总是比姐姐们看得透。你看她的眼神,似乎历经沧桑,但又充满鲜活。
待字闺中的李姝,衣食无忧,居移体、养移气,日渐有了些官家小女娘的气度。未婚夫婿上进肯干,又对她好,美好未来可期,她的心里不再如当日初来时一样迷惑、惶惶然,更多的是安定和从容。
今儿的一身大红衣裙,是李姝自己挑选的。她无比喜欢这种喜庆而又浓烈的颜色,提醒她自己还活着,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过着幸福的生活,有人疼爱。
一身红衣把李姝衬的异常出彩,肖氏满意地点点头,“姝娘长大了。”
待李姝给父母兄嫂拜年后,收到了四个红包。
吃过饺子,李家男女各自忙碌起来。文进财依旧无所事事,就待在前院。肖氏把银宝打发去陪文进财玩耍,防止他又想跑出去。
过年,忙碌的都是大人。似李姝这样的未婚小女娘,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或跟随父母去走亲戚就可以。
今儿李姝随肖氏和严氏一起,在正房迎接来拜年的族人。因李家本族离的远,一时半会来不了,娘儿三个就坐在一起闲磕牙。
严氏笑道,“妹妹近来越发好看了。”
李姝谦虚道,“人靠衣裳马靠鞍,都是好衣裙好首饰的功劳。”
肖氏知道小女儿论姿色比不过两个姐姐,以前怕她心里难过,现下知道她自己根本不在意,但也不想听小女儿说这样的话,“胡说,姝娘的容貌,可着咱们整个李家本族,除了你两个姐姐和雪娘,也没几个比你更好的。你是整日和你两个姐姐比,觉得自己不好看。你到外面去看看就知道了,自己并不差的。”
玉娘也插嘴,“就是,三娘子家常去秀水坊别家玩,那些人家的小女娘,也没几个比三娘子强太多的。”
肖氏又看向严氏,“你身子往后越来越重了,趁着现在还能走动,明儿让二郎陪你一起回娘家。”
严氏的身孕刚满四个月,在宽大的衣服遮掩下,稍微隆起的小腹基本看不出来。但肖氏知道,再过两个月,这肚子就会像吹气一样长大。
喜庆热闹的大年初一,在相互拜年和铺天盖地的吉祥话中,匆匆忙忙而过了。
年初二,丽娘带着丈夫和女儿回来了。赵世简也来拜年。丽娘来的早,她到的时候,严氏还没动身回娘家呢。
方大姐儿已经五个月了,长的像丽娘,白白嫩嫩的,身上带着奶香味。
这是肖氏头一个孙辈,肖氏见到方大姐儿就欢喜的不得了,立刻接过去抱在怀里左右亲两口。哪知大姐儿现下开始认人了,虽然肖氏看起来和蔼可亲,但她日常见不到肖氏,故而有些害怕,两只小手直往丽娘怀里伸。
众人都笑了,丽娘忙打圆场,“这个小冤家,连她阿爹都不让抱,也就是线娘能给我换换手,若只靠我一个人,胳膊肘都得累折了。”
严氏有孕在身,最喜欢小娃娃,但又不敢随便抱,只得在一边眼馋地看着,“妹妹是她亲阿娘,大姐儿自然跟妹妹亲热。”
说罢,严氏抓着大姐儿的小手,爱怜地轻轻捏一下,大姐儿居然咯咯笑了。
肖氏笑道,“可见是喜欢舅妈了。”
严氏回头看向柳絮,柳絮会意,立刻从怀里摸出个大红包递给严氏。严氏把红包塞到大姐儿怀里,“今儿我不能陪妹妹了,妹妹和妹夫定要尽兴。姐儿这样喜欢舅妈,舅妈高兴着呢。这个红包拿回去,扯几尺布,给姐儿做花裙子穿。”
丽娘也不拒绝,笑道,“姐儿谢过舅妈了,等舅妈肚子里的弟弟出生了,我们天天来找弟弟玩。”
严氏和丽娘打过招呼,那头李承业和两个妹夫也打过招呼,两口子一起动身去严府了。
今年有了大姐儿,氛围就异常热闹。
因没有外人,也不分男女,都一起在后院正房厅堂说闲话。
李穆川见到外孙女也高兴,摸了摸大姐儿白嫩的小脸。今年是外孙女头一年上门,李穆川夫妇一人给了个大红包,李姝和三郎未成家,按理是不用给的,但这是头一个后辈,二人也往大姐儿怀里塞了一个。
赵世简是姨夫,自然也不能小气,他来前没想到封红包,故而问李姝讨了个,塞了个银锞子进去,随同李姝的一并给了大姐儿。
大姐儿还懵懂着呢,胸口的大口袋里就塞满了压岁钱。
丽娘回娘家,无人与她斤斤计较,心里也高兴。一边与肖氏说育儿经,一边问李姝备嫁的事情。
李姝问丽娘,“二姐姐,大姐儿也这样大了,咋还没个正经名儿呢?总是大姐儿大姐儿的叫。”
丽娘笑道,“你姐夫说的,等抓周的时候一并取名,这也是惯例。”
李姝不再说话,她知道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小孩子夭折的比较多,故而一岁前很多都不给取名。像煦哥儿那样早早取名的,也不过是喊个小名。
闲话了一时后,大姐儿开始犯迷糊。几个月的小娃,吃吃睡睡才是正经事。李姝把丽娘带回到西厢房,丽娘喂大姐儿吃过奶后,大姐儿香甜地睡着了。
丽娘又抱了她一会,然后把她放在李姝的床上,盖上从家里拿来的小被子。小娃儿认得气味,自己家常盖过的小被子,她一闻就闻的出来,故而睡得安心。
丽娘在娘家一直厮混到天快黑了,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方二郎见她舍不得走,笑道,“等过了正月,天暖和了,你带着大姐儿回来住几天也使得。”
丽娘温声道,“官人说笑了,我怎能把官人一个人丢在家里。再说了,让大嫂一个伺候阿娘,我自己跑回娘家偷懒,也不像话。”
想到自己的大嫂,方二郎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劝丽娘。若说让丽娘不理她吧,他自己都说不出口。丽娘何曾愿意理她,哪回不是大嫂主动招惹丽娘?要说据理相争吧,那可了不得,大嫂能说三天三夜。
丽娘从来不跟方二郎诉苦,也不让他掺和到妯娌两个的纷争之中。
线娘跟在后面,当着方二郎的面说道,“二奶奶,把大姐儿的红封什么的都收起来吧,放那口袋里,等回去了,大奶奶看到了又要生事端。”
丽娘斜眼看她,“多嘴,大奶奶如今已经改了。再说了,大奶奶的是非也是你能说的。”
线娘笑道,“好好,我说错了。您快收好,省的丢了。”
方二郎暗自叹气,大嫂前些日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姐儿有个什么她都要眼红,要想办法弄一些走。回娘家走亲戚,非要把姐儿的金锁借去戴,借去了就不还。
说起金锁,这里面还有个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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