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2 / 2)

你懂我的意思吧 雾十 2441 字 2023-09-10

黑色的轿跑缓缓在街边停了下来,霍握瑜首先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然后几步小跑,绕过来为苏怀瑾打开了车门,十分地有仪式感。

当苏怀瑾拿着街景的模型手办走下来时,就诧异地发现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条街,正与手办一模一样。

连路灯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而就在道路的尽头,有一个全新的、刚刚被竖立起的绿色路牌,上面写的街道名叫循礼路。循是苏循的循,礼是周照礼的礼。前者是苏怀瑾祖父的名字,后者是祖母的名字。

你苏怀瑾一点点的长大了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身边比自己高出去快一个头的男人。

霍握瑜垂目,带着夜色般的温柔:这条街不能属于你,但名字可以。

因为这一片的道路,都是霍氏集团出资翻修的,全部无偿,为政府分忧。霍握瑜什么都没要,就要了这一小截道路的命名权。

我做主起了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苏怀瑾能觉得怎么样呢?他,已经词穷了。他没想到还可以有这样一种形式,也想不到比这更好、更有意义的纪念。

有钱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

等苏怀瑾终于想起来要开口,他才想起来:你看我博客了?

早些年还短暂地流行过一种东西叫博客,苏怀瑾也有一个,那是他情感宣泄的渠道之一。没什么人知道,它存在的意义,对于苏怀瑾来说更像是一个随时可以进行记录的日记本。当然啦,苏怀瑾现在肯定已经没有在写了,但当年还是写过一些挺矫情的东西,并保留至今的。

好比,当他差点被父亲偷走给弟弟治病的钱时,他就写过一篇博客。

他当时万念俱灰,下意识地就往祖父母家的方向走了过去。也不知道就这么不知疲倦地走了多久,当在某个可以看到苏家老宅的街道时,他才停下,突然醒悟过来。

他的祖父母已经不在了啊。

那里已经没有人可以为他做主了。

那甚至已经不是他的家,不能成为他的避风港了。

在这本应该成为一个人生最绝望的时刻,苏怀瑾反而因为这份走入谷底的沉重情绪,而重新快速地振作了起来。

因为他意识到,他绝不能让弟弟感受他在这一刻感受到的,那太苦了。

他没有了依靠,但他可以成为弟弟的依靠啊。

连苏怀瑾都不记得自己是在哪个街道悟出来的这些道理。没想到,霍握瑜这么鬼才,竟然能找出来。

往事一幕幕从回忆里翻涌而出,让苏怀瑾深陷其中,说不上来内心的五味陈杂。

霍握瑜递上了苏怀瑾选的第二个盲盒,故意用不要脸来分散苏怀瑾的注意力:要感谢我,不如两个拆完一起感谢。

苏怀瑾一下子就笑出声了。

苏怀瑾在寒风中,拆开了第二个盲盒,很有缘地,正是苏怀瑾之前在样式图上看到之后就特别在意的奖杯。

迷你浓缩版。

奖杯底座上的小字部分,还清晰地写着苏怀瑾小朋友的字样。

你不会找到我的奖杯了吧?苏怀瑾惊喜极了,他在路灯下举着那个迷你奖杯,笑得开心极了。这是他决定努力成为一个让祖父母骄傲的好孩子的开始,也是他

我把你的自信还给你。霍握瑜接上了苏怀瑾的话。

是的,这个奖杯是苏怀瑾所有自信的源头。

拥有苏遮那样一个爹,又拥有二房那样一堆心肠歹毒的极品亲戚,哪怕苏家当时还算有钱,祖父母也很疼爱苏怀瑾这个嫡子长孙,但苏怀瑾还是从小就缺乏自信。他的不自信来源于所有人不断地对他说你有那样一个父亲,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你和你爹真是一个德行我不明白爸妈为什么要对那个小崽子那么好。

无端的嘲讽与言语间流露出的不屑,让本就心灵还很脆弱的苏小瑾,几乎快要直不起腰来。

但这还不是他最大的压力。

他真正的压力来自于祖父母与父亲之间的矛盾。

苏怀瑾几乎很少能够看见祖父母和父亲同框,因为只要他们在一起,只有前五分钟能保持和平,接下来肯定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爆发争吵,家庭大战一触即发。

苏怀瑾只能呆愣在中间,看着父亲与祖父母不断地争执,感受着自己的无能与不知所措。

他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在被吓到之后,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争端。他只能用哭,来平息让他害怕的一切。

但正是他的哭,反而成为了二房继续贬低他的痛脚。他们说他软弱,说他无能,说他没出息到只会哭。可他只是个刚上幼儿园,才三岁左右的孩子啊,他能怎么办呢?

他好像真的要如二房所愿,成为一个懦弱好欺的孩子。

但这个奖杯,它改变了一切。

苏怀瑾充满怀念地摸着手上的迷你小奖杯,眼前浮现出了那个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大奖杯。他和霍握瑜一边往老宅走,一边说:从小到大,我最幸运的就是,在每一个学生阶段,都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师,她们称职又美丽。

苏怀瑾上的国际学校的幼儿部,每个班上只有七八个小朋友,却有两到三个老师照顾。

一个男老师,一个女老师,还有一个生活阿姨。

这个奖杯就是生活阿姨,在苏怀瑾上幼儿园的第一个月奖励给他的。因为他是班里最乖的小朋友,不仅在与父母分别的时候不会哭闹不休,还会帮着老师一起哄其他号啕大哭的小朋友,也是最早最快融入集体,开始积极学习的小朋友。

至少当时的阿姨是这么说的。

现在仔细想想,我以前那么胆小,又怎么会主动哄其他小朋友呢。苏怀瑾对于自己的幼儿园阶段其实基本已经是没有什么记忆了,他甚至都不太记得生活阿姨长什么模样,只记得她鼓励他时温柔的声音与优雅的动作。

我当时真的太小了,小到对老师和阿姨的话深信不疑。

那样的鼓励,好像真的给了苏怀瑾无穷无尽的力量,让他试着想要去相信自己也没有那么不堪。特别是在他把奖杯拿回去给了祖父母之后,他们惊喜的样子和逢人就夸的举动,都让苏怀瑾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鼓舞。

他真的积极融入了他的幼儿园,去主动帮老师照顾其他小朋友,也开始想要学习了。事实上,苏怀瑾对于奖杯、奖状一类代表了肯定的荣誉,都产生了一种神奇的热爱。

这也是苏怀瑾会一次次参加奥数比赛的原因,他喜欢收集那些赢来的奖杯。

可惜,在祖父母去世后,苏家老宅变成了二房的,苏怀瑾的房间一夜消失,他的那些可以让祖父母如此骄傲的奖杯、奖状,都不知道被二房扔去了哪里。苏怀瑾当时也顾不上和二房索要攀扯这些,虽然它们对于他来说是如此重要,但在别人眼中,那大概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废铜烂铁。

不!

它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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