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寒用一种非常感激的眼神望着好友。
秦意浓浑身都是僵的,血液冻住,好像手指都不听使唤了似的,刚上过药的伤口被锋利的指甲重新割开,她站在原地,等重新流转的血液将僵硬冰冷的肢体回温,缓慢开口道:时间还早,你随便转转吧,冰箱里有喝的,我先回房了。
林若寒巴不得她快走,说:去吧去吧。
唐若遥却叫住了女人:秦老师。
秦意浓背对着她,咬了下唇,平复细微的颤抖,淡道:有事?
唐若遥心头突地一跳,涌起不祥的预感。她往前走了两步,想绕到女人前面看清她的表情似的,边走边道:剧本里有几个问题,我不是很清楚,能否向你讨教一下?
秦意浓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没让她追上来,而是同时往前走,边上楼边回:行,你把剧本拿过来吧,我在房里,待会敲门就好。
唐若遥停在原地。
林若寒:你们这有水果吗?
唐若遥回神,往冰箱的方向走:我去给你拿,你想吃什么?
林若寒才不傻等着她报水果名,而是跟了上去,和她站在一起,一块往里看。选了半边冰镇的哈密瓜,唐若遥要拿去厨房切块,林若寒以我年纪比你大为由将活抢了过去。
厨房里就那么点地儿,两个人一起处理肯定会产生肢体接触。唐若遥就不去凑热闹了,在外面等吃。
林若寒刀功好,切个水果也能切得整齐均匀,卖相精致,她用叉子叉了一块,连哈密瓜带叉子给了唐若遥:我刚在厨房尝了一块,挺甜的,在哪儿买的?
唐若遥摇头:不知道,关菡买的。
林若寒只是想和她聊天,聊什么话题都行,便接了下去:关菡还是这么会办事。一忽儿又想起方才的事,暗自磨了磨牙。
毕竟跟着秦老师,总该有些过人之处。唐若遥不着痕迹地把话题绕到秦意浓身上。
林若寒乐道:你说得对。她边吃瓜边道,两个大冰坨子。
唐若遥偏了偏头,尾音上扬:嗯?
林若寒心跳漏了一拍,掩饰了下,道:没什么,你不是见识到了么,秦意浓成天冷冰冰的,你俩这么久也没混熟。
唐若遥心想:她说的么?
林若寒没察觉她的异样,纳闷道:不过她以前不这样的,对拍戏搭档还是挺亲和的。最近出什么事了吗?林若寒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问她。
唐若遥随口道:大概心情不太好吧。
自己是让她心情不好的根源吗?
从Z市回来后,她就再也没有真心地笑过了。
林若寒:可能。她关心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心情不好的?进组以后就不好吗?
时好时坏吧。
你晚上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响动吗?
你是说做噩梦?唐若遥心里倏然动了一下。
你知道?这回惊讶的变成林若寒了,不是说不熟吗?
我唐若遥嗫嚅道,我有一回晚上,不小心闯进了她房间
林若寒扯出一抹笑容,无奈道,那还真是巧啊,我也是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听到隔壁很吵,无意中发现的。
她经常做噩梦吗?
以前是。林若寒勾了勾耳发,抿唇道,现在不清楚了,我没和她一起住过,她不让。不过她失眠挺严重,你没事的话晚上不要打扰她,尤其是在她睡着的情况下,一点点声音都不要发出来。
唐若遥点头。
她想:那么久的以前就是这样了吗?
不是要问剧本吗?林若寒想起来这茬,轻声催促道,快点问,问完让她早点休息。
好。
***
楼上房间。
关菡关上医药箱,看了秦意浓一眼,又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意浓心里涌起莫名的负疚感,将手收回去,道:我保证是最后一次,行了吧?
关菡不信她。
但手是秦意浓自己的,她非要自虐,关菡除了一次次给她上药外,没有别的任何办法。
她想了想,重新打开箱子,默默取出来绷带。
秦意浓把手藏到背后,摇头坚决道:我不要!太丑了!再说一会儿被唐若遥看见怎么办?
关菡走近她。
秦意浓色厉内荏道:你要造反吗?
二人正僵持着,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救秦意浓于水火,她连忙朝关菡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还不快收起来?
关菡将桌上用过的棉签都丢进垃圾桶,重新盖好医药箱,收到柜子里。
关菡开门,对门口的唐若遥点点头:唐老师。言罢便回自己房间了。
唐若遥眼角微眯,怎么觉得关菡情绪很低落的样子。
她收回视线,敲了敲开着的门:秦老师。
秦意浓说:进来吧。
唐若遥鼻子灵敏,甫一走进便闻到了消毒酒精和药膏的气味,在鼻尖挥之不去。秦意浓自然也闻到了,走到阳台将窗户开得更大了一些,通通风。
唐若遥扫见垃圾桶里几根沾血的棉签,眸光一沉,按下不提。
不是有剧本上的问题要问我吗?秦意浓走了回来,示意她坐在小沙发上,自己在她对面落座,你她话语猛地一滞
唐若遥两手空空,根本没带剧本。
唐若遥也没坐她要自己坐的位置,而是走到了她面前,半蹲下来,仰目望她,是一个近乎虔诚的姿势。她执起秦意浓的右手握在手里,琥珀色眼眸里染上一抹黯色,轻轻地问:为什么要把我留在楼下?
秦意浓几乎要被她眼里的悲伤吞没,心脏传来闷闷的钝痛。
她平静地对上唐若遥的眼眸,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唐若遥定定地望着她:是吗?你看不出来她对我有意?
我不知道。
我现在告诉你,你知道了。唐若遥轻若未闻地笑了笑,带着隐约的自嘲,问她,你还要把我往外推吗?
秦意浓下颔线绷了绷,牙关紧咬。
唐若遥手指抚上她的脸,秦意浓偏头避开。
唐若遥收回手,话锋一转,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谁?秦意浓机械性地问,嘴里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林若寒。
她出身显赫,家里是首都有名的望族。定能护你周全。
我问的是她本人,性格怎么样?值得唐若遥顿了顿,语气不咸不淡,却往秦意浓心口捅了一刀,托付终身吗?
心脏处的钝痛变成了尖锐的一柄刀翻搅,疼得喘不过气,秦意浓被握在对方掌中的那只手开始轻轻的颤抖,她不得不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才吐出两个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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