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利落翻身,从容地落在上方的岩石上,看向被火焰缠住的东西。
那是一只悬浮在半空中的恐怖怪物,比他斩杀过的那些还要高大两倍,张开的大嘴里满是尖锐的獠牙,奇长的手臂上血脉喷张,脸上长满了黑色的毛发,眼睛发着仇恨的绿光。
它的肩上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那人剃着光头,脸已经开始腐烂了,脸颊到脖子一片血肉模糊,尚且完好的眉眼间透着几分桀骜,魔气滔天。
白泽眉头一皱,总觉得这人的眉眼十分熟悉,片刻后终于想了起来这人竟然是安容的同门师兄,法号安宁。
在安容的记忆里,这位师兄一直沉默寡言,与世无争,因为身体不好,一直独来独往,是一身落落无尘的妙僧,如今安宁却容貌尽毁,一身煞气,显然是堕魔了。
安宁已经认不出他了,伸出苍白至极的手,在空中虚虚一晃,几团灰雾从他指尖冒出,射向白泽抛出的火焰,凝聚在一起,试图包围住火焰。
但白泽的符火太凶了,那些灰雾刚触碰上火焰,火焰就爆涨成原来的两倍大小,直接把它们给吞了。
安宁脚下的那只怪物智商好像比较低,张开巨大的嘴巴吞了两团火焰,它打了一个饱嗝,吐出一口黑烟,然而不过一会儿,它的肚子就越涨越大,它捧住自己的肚子,瞪大了绿色的眼睛,仅仅来得及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声,身躯就被火焰撑爆了。
恶臭的血液在半空中炸开,它的残肢顺着山坡滚落,不一会儿就化作黑雾消散。
安宁往虚空中一抓,手心出倏地长出一柄迸发着黑气的锡杖,他持杖利落一挥,携着罡风的黑雾瞬间扑灭了剩下的火焰。
他满脸戾气,握住锡杖往虚空中重重一砸,一股无形的力量辐射向四周,与此同时,风声越来越紧,夹着冰雹的雪从天而降,整座山都随之震颤,大量的黑色怪物从结冰的山坡下钻出,幽绿的眼睛在暴风雪中闪烁着凶恶的光,就像饥饿的狼群。
白泽脸色漠然地扫了一眼那些怪物,握紧手中的剑,将剑锋横扫而出,烈火破开风雪,把所有黑色怪物清扫一空。
忽然,雪山的震动越来越激烈,白泽往四周望去,只见那些冰棱覆盖的速度越来越快,山下那些没被雪山波及的小树丛已经被冰雪冻住了,那些冰棱就像披着白色盔甲的士兵,势如破竹地侵略、吞噬着世界。
安宁翘起唇角,眼眸变成了血红色,他就这样看着白泽,忽然张开双手,疯狂地大笑起来:法阵已经启动了。
你看这个世界变得多干净,我要让天下为我陪葬!
安宁脸上腐烂得越来越快,面容扭曲,看起来狰狞且可怖,然而下一刻,他被白泽扼住咽喉,狠狠撞在了峭壁上,火焰从白泽的掌心迸发而出,灼烧着他的脖子,但他仍旧疯狂的笑着,睁着妖异的红眸看着白泽,发出破碎的声音:时间快到了哈哈哈一起去死吧
疯子。白泽冷声道,你一个人去死吧。
这是小雪豹和小狐狸生活的世界,他绝对不允许它被毁灭掉。
白泽眼神一暗,比这漫天冰封更加冰冷,蓦地收紧手指,一股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纯粹炽烈的火焰瞬间锁住了安宁的身体。
在烈焰的灼烧下,安宁化作一团魔气,不一会儿就被火焰吞噬殆尽。
峭壁上长出了一小片黑色的曼珠沙华,又在严寒中迅速枯萎。
白泽收回手,再次看向深渊,他的脸色变得极苍白,握剑的手已经只剩下白骨,眼神却越发锐利。
他抿了抿唇角,毅然决然地跃下深渊。
雪山的震动很强,碎石哗哗的往下坠,他一边灵活闪躲一边往下飞去,越往下,寒冷更甚,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在结冰,越往下,缝隙也越大,当他进到了雪山的内部后,空间也越发宽敞,四周都结着厚厚的冰,反射着那股红色的光,像是另类的钟乳石景观,危险且漂亮。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顺着这条裂缝直接通向地狱或者地心时,他看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个小山洞,地面结着凹凸不平的厚重冰层,透过冰面可以看到下方的山石地面,地面上躺着十数具尸体,死状极惨,大概是被人吸干了血气,脸上定格着惊恐万分的表情,薄薄的青白色皮肤紧贴在枯骨之上。
看到这一幕,久未出现的系统忽然发声了:【这些是当初围剿安容的人的尸体,看来,是安宁杀了他们。】想拉天下人陪葬的大魔头,在记忆还存在时,心心念念着为自己的师弟报仇,而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正义而战,以拯救天下为己任的侠士们却因为一己私欲杀了一名善僧。
原来如此白泽摇了摇头,心绪有些乱,又看向其他地方。
可以看出,山洞的一个小角落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那里有一小片平铺的干草堆,旁边还有充当桌子的石头,两张袈裟整整齐齐地叠在上面,旁边还放着安容的几本功法,都被冰冻住了。
那个法阵就在冰面正中间,大约两平方米大,是个用血画就的极其复杂的多边形,居中的三个小阵眼正在散发着刺眼的红光,透过冰面向外发散。
白泽站在法阵前,问系统:系统,如何破解这个法阵?
片刻后,系统道:【这是禁术里面记述的法阵,虽然十分凶恶,破解的方法却不难,只需要把开过光的,且有灵气的三样东西镇住阵眼,再把它毁掉就可以了。】开过光,且有灵气白泽轻声喃喃,屈膝蹲下,把手掌按在冰面上,几根火线冒出掌心,在冰面其中乱窜,冰面就像被烤脆了一样,裂开无数细缝,还没来得及化成冰水就被火焰烤干了,地面重新恢复干燥。
白泽迈着长腿走到石桌前,握起安容的袈裟,再次回到法阵前,取出降魔杵和持珠,道:这三样可以吧?
系统:【可以,但是】
【法阵一旦被毁,这座雪山会马上合拢,啪的一声,没有缓冲的那种,连这个小山洞也会消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白泽点头:明白。
他不能犹豫,因为冰棱仍旧在蔓延。
散发着灵光的三样东西分别落在了阵眼上方,刺眼的红芒消失了,白泽把手指按在法阵之前,火焰瞬间沿着法阵的线路飞窜
安容身上的最后一小片诅咒图腾也随之消失。
另一边,亡灵队伍已经走出了极寒之地,到了比较温暖的地界,有条不紊的向鬼城行进。
洛大王和小狐狸走在队伍旁边,在雪地上印下几行可爱的梅花脚印。
忽然,洛大王的心脏开始一阵一阵地剧痛,额头处的契约符咒变得很不稳定,它感受到自己的主人的生命力正在剧烈波动,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一边是主人交代的任务,一边是主人的安危,它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蔚蓝色的眼眸中溢满了温热的眼泪,停下了脚步。
小狐狸蹭了蹭它的脖子,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嗷!
主人有危险!
它额头上的契约符开始发烫,竟然试图钻出它的身体,它低吼一声,跟着本能行动,转身就跑,朝大雪山的位置极速前行。
不要抛下我。
请不要抛下我!
这地界已经安全了,小狐狸和黑白无常打了声招呼,也追了上去:大王,等等我!
当洛大王和小狐狸到达大雪山时,雪山的裂缝已经合拢了。
暴风雪也停了下来,只剩下呜咽的风声,绵软的小雪花像发着光的小精灵在空中翩翩飞舞。
一股暖流从冰川以下开始蔓延,化开了那些像刀尖一样的冰棱。
一个小小的符咒从小雪豹的额头上钻出,就像一张发着暖光的剪纸。
大滴大滴的眼泪涌出小雪豹的眼眶,它跳了起来,用小爪子去够那个不断飞远的符咒,脖颈上的虎撑发出沉闷的声响,它悲伤的呜咽着,就像一个无措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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