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平静,越是压抑崩溃。
几次起夜,贺西宁房间里都还亮着灯,这人整夜整夜的失眠,走不出来。
身边的人都想帮她,但其实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楚云偶尔会同她说说话,可没法真正地交流。她会帮贺西宁打扫房间,房间的书桌上放着一本医学杂志,一直停留在同一页没翻动过。
贺
西宁需要时间,去反省和沉淀自己,得慢慢走出来。
走出困境是一件艰难的事,不是口头上说说就能办到的。
她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各自想一想。
谁都没错,也不是矫情,就是得冷静一下。贺西宁没办法释怀,楚云在贺家呆着只会更加难受。
秋天的夜晚有时会起风,呼啦啦刮着。
贺西宁的房间里依旧没开灯,她站在阳台上远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云过去,低声说:火锅店那边有点事,我要过去忙一阵子,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贺西宁没吭声,偏头看过来。
周易要回广州一趟,店里没有人负责。她解释说。
贺西宁没有阻拦,只是问:要去多久?
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都是拙劣的借口,火锅店有管事的员工,她跟周易只是时不时才过去监察一下,根本不用成天守着。
她抬手抚了抚贺西宁的脸廓,没把情绪表现出来。贺西宁没说话,更没有挽留,甚至第二天看到她在收拾行李都无动于衷,而是背着包去了学校。
楚云说的是晚上不回来,其实就是要搬走。
周易在新时代大街给她找好了房子,是个电梯小公寓,面积不大,适合一个人居住。她来来回回跑了两趟,把要用到的东西都搬走了,可没有全部搬走。贺西宁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原本是想在附近租房子的,最终还是决定走远点。
她没告诉家里人,也没把新居地址发给贺西宁,贺西宁也不问。
倒是离开的第二天晚上,贺西宁大半夜给她打电话,可接通了什么都不说。
楚云就穿着一件薄吊带靠在床头抽烟,没什么事情可做,烟都抽了半支,对方也不挂电话,还是她先开口:我明天要早起,有工作。
对面依然没声。
她比较干脆,说道:早点睡觉,你明天还有课。
然后挂断。
之后电话没再打来。
分开不是一种折腾,于两人而言确实有作用,至少不用看着对方而纠结内疚。楚云的内疚不比贺西宁轻,只不过她年龄大些,看得多想得就更透彻,不过她仍然难过,心口像被重重的大石压着,喘不过气。
等烟烧了大半,捻灭火星子,她直挺挺躺着不动,一会儿,摸到手机翻了翻,翻完又扔回去。
第73章遇见
独居的夜晚难熬,起先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多些日子就习惯了。
楚云本来挺自律的一个人,生活习惯健康,但不知是不是这阵子懒散惯了,竟变得不怎么讲究,在小公寓里住了大半个月,除了扔垃圾买菜她几乎就没出去过。
以至于那么久才发现邻居竟然是秦林妇妻俩。
因为得罪了人事部经理,工作上处处受限得不到解决,秦林选择了辞工,小两口到这里买下一套小公寓,秦林老婆在附近工作,买在这里便利。秦林目前还处在待业之中,不急着找工作,当发现楚云就住在隔壁时,着实吃惊了一会儿。
我记得你之前住成河街,怎么搬到这儿来了?秦林问。
楚云一身家居服,连头发都没扎,素颜,气色有点差,见到秦林她也比较意外,回道:在这里住方便些。
工作之外的秦林比在职场上和善许多,兴许是之前曾经一起工作过的缘故,她心情不错地跟楚云聊了会儿,最后说:有空可以过来坐坐。
楚云颔首。
秦林下楼跑步锻炼身体,她出门买日用品,小区外就有一个大型超市,进去漫无目的地逛两圈出来,时间就到了中午。
回到家门口又遇到了秦林,秦林要去给黑衣女人送饭,黑衣女人叫郑何非,两人都是直呼姓名。楚云看着她进电梯,觉得小两口生活得肯定很幸福,没有多少可愁的。
公寓里空荡荡,玄关处鞋子摆放很乱,她进去后顺带收拾了一下,之后拖地打扫,想起买了菜回来该煮饭,结果一看时间都快两点了,就没有炒菜煮饭,而是随便下碗面应付一顿。
老爷子打电话过来,问她贺西宁的近况。
她不清楚,但还是扯谎回道:还行,在学校很忙,最近在做实验项目。
楚云其实不知道贺西宁最近在做什么,一点不了解她的近况,只不过在一次遇到齐硕时,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贺西宁好像跟着齐老师在做什么实验,听说那个项目一般只招研究生,还是齐老师力荐加担保才能进去。
贺西宁没有放任自己继续消沉,将身心都投到了学习中,大概是想借此分散自己的精力,有事情做总比成天把自己关起来强。
齐硕说这人状态很差,整天不闲着,也不跟周围人交流,寡言少语到如同哑巴。楚云想过回去看看,但还是没有,她怕自己的出现会给贺西宁带来更大的压力,无异于逼迫这人做选择。
她跟齐硕说,自己也在忙火锅店的工作,店里生意红火兴隆,比以前兴旺了许多。齐硕应该会把这话传递给贺西宁。
好生照顾她,这孩子也不容易。老爷子感慨,不像之前那样会催楚云回北京。
妈他们怎么样?楚云不想谈这些,扯开话题。
父女俩聊了大半个小时,后面楚母和嫂嫂都接了电话,楚母很关心她,一听她说话细声细语没有力气,关切问:这几天很累吗,怎么有气无力的,是不是生病了?
没,楚云立马否认,没有生病,只是现在气温时冷时热的,有些不适应这边的天气而已。
C市的秋季短,每年十月份的时候天气总是多变不定,今天红火大太阳,明天阴沉小雨。楚母问贺西宁在不在旁边,想让贺西宁接电话,楚云搪塞过去,她理由编得拙劣,险些说这人在学校读书,可想起今天周日,于是改口说在房间里看书。楚母还真信了,叮嘱几句就挂断电话。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随时要下雨的样子,通过透明玻璃往高楼下望去,远处大街上的行人并未减少,车子如流水不息。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缘故,
被楚母这么一念叨,放下手机,楚云还真感觉有点不舒服,摸到烟想抽一根,结果被呛得直咳嗽。她没多在意,洗米做饭,晚上正经吃了一顿,之后回房间靠在床头看杂志,直到凌晨才睡下。
或许是近来太压抑,她竟梦到了和贺西宁还好的时候的场景,接吻,拥抱贺西宁喜欢把她拢在怀里抱着,连最亲密时也会这样。多少次她枕着胳膊趴在床头等,贺西宁就偷偷过来,两人瞒着楚家的其他所有人悄悄在房间里呆着,这人总说爱她,凑上来就要亲,很多时候楚云都拗不过她,由着对方放肆,可有时也是故意的,欲擒故纵地勾着。
那时多美好,仿若昨日。
离开贺家之前,她曾数次尝试着跟贺西宁沟通,有时候想安慰一下这人,但对方表现得十分抗拒,不愿意接受。
每个人对于困境的承受能力和反应都不同,旁人的安慰和同情对贺西宁来说,无异于揭伤疤,她不需要,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平复。
楚云才选择离开,而贺西宁也没挽留,甚至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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