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淡淡薄荷香入鼻,楚云刹那间一怔,竟出神了。
下车后她尤其少话,都没看贺西宁两眼,径自走在前面,走到二楼摸出钥匙开门,贺西宁忽然在背后问:楚姨,你怎么了?
楚云心头一紧,用力扭开门锁,进了门才明知故问地回道:什么怎么了?
贺西宁不多话,把纸箱放柜子上。
两人还得去车站,下雪天车开得比较慢,陈君华打电话来说可能要七点多才能到,现在过去应该差不多。
她俩打车去那边,路上特别堵,车站人也多,还有几个小时就是除夕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在外面,楚云有些惊奇,她平时都不太注意这些,望着黑压压的人群,着实有点感慨。
其实也正常,谁都想回家过年,好些人都是今天才有时间,出城的回城的一波又一波,车站人来人往跟流水似的。
车站附近空旷,没有高楼大厦,风一吹冷得人直哆嗦,楚云别扭,不像以前那样往贺西宁身上靠,而是不住地往手里呼气,搓一搓取暖。
贺西宁似乎不太怕冷,斜了一眼,倏尔站在了她前面挡风。
楚云怔了一下,但没太大反应。
不过最终迫于实在太冷,她还是往前走了半步,轻轻靠着贺西宁。
她现在就是想法多,心里过不去那关。
相比之下贺西宁就淡定从容,好似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倒显得楚云净瞎想。
因为风吹着太冷,站了会儿,楚云在附近的商店买了三杯热饮,买完一回来,背着大包小包的陈君华到了。
陈君华念她俩得紧,但她不是那种会表达的人,帮贺西宁理理衣领,坚决不让两人提东西,最后还是楚云执意要帮忙。
多了一个人,家里登时热闹起来。菜什么的都是早就切好了的,只用下锅炒就行,陈君华闲不下来,一进家门就系上围裙开始干活,不让她俩进去帮忙,说:你们帮我把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都是那边买的,吃的用的,想着你们可能用得着,就买了些。
因着楚云在,这个新年不能过得太寒碜,不能像以前那样,陈君华真是舍得,花起钱来一点不心疼。
楚云是客,楚家对她们娘俩有恩。
楚云都懂,收得差不多了,进厨房对她说:君华姐你下次别买了,家里都有,吃不了也是浪费。
陈君华乐道:楚叔开了
年以后不是会过来么,到时候也可以吃。
老爷子说了好几次要回来看看,离开这么久了,他大概都忘了C市什么模样,这人越老越念旧,离得远乡愁重。楚云说: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那边事情多,可能要十五过后了。
那正好,到时候我差不多就该回来了。
贺西宁在门外站着,看看她。
楚云别开视线,背过身去拿盘子出来盛菜。
一顿晚饭吃得温馨,即便只有三个人,但氛围显得十分温暖。陈君华是最高兴的那个,因为几年前都只有她和贺西宁一起过,冷冷清清的,今年多了一个人,真的是完全不一样,从上桌子开始她就在不住地说话,什么都聊。
楚云陪着她说,只有贺西宁话比较少。
吃完饭贺西宁洗碗,楚云帮忙把碗筷端进厨房,想要出来时,却瞧见陈君华在客厅里偷偷抹泪,犹豫片刻,她折了回去,帮着贺西宁一块儿洗。
明天要出去吗?她问。
贺西宁颔首,下午要去华府街一趟,你呢?
还不确定,有人约就出去。楚云说,搅了搅热水,低头打算继续洗,却无意触到贺西宁的手背。
两人都顿了顿。
还是她先缩开,重新接了盆水洗第二遍。
收拾干净厨房出去,陈君华正在和姥姥他们打电话,见贺西宁出来了,赶紧把人叫去接电话。
楚云折身拿了些瓜果出来摆上,听着娘俩接电话。
贺西宁明明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却是最沉稳的,不论做事还是说话,都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一句一字,都像是甄别过一样。
这样的女孩子有魅力,在学校肯定很受喜欢,她长得也好看,光是身材就足够傲视同龄人了,而且还那么优秀。
楚云没忍住看了几下,个中滋味万千,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想法。
收回目光,剥桌上的干果吃。
贺西宁接完电话,在她身旁坐下。陈君华拿着电话到阳台上接,嘴里的话就没停过,隔着一道门都能清楚地听到她在说些什么。
不跟阿公他们打电话?贺西宁问,顺手剥了个开心果递过来。
楚云没接,平静说道:等你妈妈打完了再打。
到时候陈君华可以跟老爷子聊聊。
贺西宁没说什么,将手收了回去。
等一切做完回房间,已经过了凌晨,楚云有些累,可毫无睡意,她到侧阳台上站了会儿。
隔壁开着灯,窗帘是拉开的,可以看见房间一角的情形,贺西宁的身影在窗户里走过,她瞧见了,复又看向别处。
成河街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贴对联,这个时间点了街上仍旧热热闹闹,好些小孩子到处追逐跑动,嘈杂又可爱。
她的手机响了,朋友和老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祝福问候。
可见楚云人缘确实不错,别的人可能一个电话都接不到。她接到了严宗旭的电话,有些意外。
严宗旭应该喝了不少酒,说话跟平时不太一样,简单讲几句以后,他追忆往昔道:我记得刚进中学那会儿,你还是我同桌,不过没半学期就被老师分开了。
以前的事很多楚云都不记得了,更别提这么久之前,十几二十年了吧,她都不知道同桌这回事,只疏离地说:你以前学习挺好的,现在也厉害,班里就你最成才。
手机里静默了一会儿,严宗旭说:你也不错啊,每次聚会班上的同学都会说到你,我以为你会一直在北京那边呢,结果今年回来了。
大家都以为楚云不会再回C市,谁曾想忽然就回了,若不是杨英她们说,严宗旭都不知道。
楚云没什么好说的,严宗旭既是同学又是上司,他俩都三十好几了,都懂界限该在哪里,成人的世界里纯洁的友谊太少,至少在他俩之间不可能会存在。她尽量少说话,表现得比较冷淡,严宗旭应当是察觉到了,不多时挂了电话,最后还说了句:早点休息。
意味再明显不过。
楚云不是傻子,哪能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一个字没说,直接果决地挂断,不给对方留一点念想。
阳台上风
大,吹久了尤冷,她抱抱胳膊打算回房间,结果一转身发现贺西宁不知何时出来的。
跟朋友打电话?贺西宁先开口。
莫名的,楚云有点不自在,反问:你不跟同学打?
贺西宁说:白天见过了。
她走了过来,恰恰堵在门口,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楚云垂垂眼,终究没动,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像凝滞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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