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贺西宁虽寡言少语,但却是支持的,在医院做保洁又脏又累,半年工资都没出一趟活儿多。
她问:什么时候走?
陈君华说:大后天,下午有人会来接。
贺西宁点头,辞工了么?
今天就辞了,不过明天后天还得干,医院在招人。
保洁容易找,顶多两天就能找到接替的。陈君华叮嘱贺西宁下月初记得去查账,医院届时统一打工资,并歉然对楚云说了些劳烦的话。
楚云道:我肯定好好照顾她,君华姐你放心。
彼时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话,一点不作假,她甚至想说自己会拿贺西宁当亲的对待,但贺西宁毕竟那么大了,有自尊,这么讲不行。
陈君华一脸笑意,放心把贺西宁托付出去。
三个人都没想太多,以为只是出去一个月而已,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决定,带来的影响却是巨大的,少了一颗马掌钉败了一场战争,大抵就是这样了。
当夜里,陈君华开始收拾行李,楚云还给了她几件自己没穿过的衣服,说是大了撑不起来,放着也是浪费。
陈君华感激收下,私下教贺西宁,说:我走了,你记得好好跟楚姨相处,不要成天闷不吭声的,她难得回来一次,顶多住一年就要走,你机灵些,人家对你好,你得拿出主人家的态度来,知道不?
知道,贺西宁听话,帮着收拾,你到了那边注意照顾自己,不要太省,我放假了就过去看你。
陈君华欣慰,到时候再说,现在好好读书。
她嗯声。
之后的两天晴朗,天空万里无云,比前两天好太多了。
楚云给老爷子打电话商量一番,最终还是没签,老爷子坚决不让,担心她在这边定下就不回去了。
她有些无奈,可到底还是应下。
你要真想工作,过几天给你介绍一份。老爷子说道,中气十足。
楚云倒不扭捏,什么工作?
老爷子语气比较生硬:能是什么?你自己学的什么不清楚?
这老头儿性子死倔,怕挨骂,她赶紧转移话题,嘴跟抹了蜜似的嘘寒问暖。老爷子脾气臭,但对她还算纵容,否则也不会让她回C市了,这要换成其他家的长辈,别说让她走了,动手逼婚都有可能。
楚母接了电话,相对于脾气有点暴躁的老爷子,她就温柔了许多,反正叮嘱了好些话。
临近傍晚的时候,贺西宁她大舅一家来了。
这家人带姥姥看病,回去赶不上车,就过来住一晚,顺便明儿下午可以搭顺风车回去,省车费。
不方便过问太多,楚云就在一旁候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姥姥还记得她,笑眯眯拉着说了大半晚上。
因为突然多了三个人,床铺不够,陈君华就让贺西宁睡凉板,姥姥跟自己一屋,大舅夫妻
俩住贺西宁的房间。楚云拦下了,何必这么麻烦,还得单独铺床。
反正就一晚上,跟我睡吧,她说道,转向贺西宁,将就将就,成么?
贺西宁能说什么。
家里多了三个人,一晚上都热闹得很,姥姥很能说,熬到半夜,楚云愣是眼皮子都快合上了。
好在舅妈让姥姥早些睡觉,这才结束了聊天。
楚云先进的房间,她连澡都懒得洗,只想倒头就睡。贺西宁进来
得比较晚,在客厅里看书看到将近凌晨才进来,一进被子,楚云就闻到了这人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清冽舒适。
兴许是不习惯,贺西宁离得远远的,生怕挨到了一样。
可被子就那么长,隔太远了两人都受罪,稍微动一下冷风就往被里钻。
楚云靠过去一些,把被子拉过去给对方多盖点。
离那么远做什么,近点,这样暖和。
贺西宁身上一点不热,带着冷气,估计刚刚身子都是露在外面的,不冷才怪。
她应当是想动,但被楚云按住了,不由分说就给盖得严严实实,被窝里,两人都穿得不多,离太近了,难免会有触碰,想忽略都难。
楚云身上就沐浴露香,没有多的气味,跟她一样,可具体到了各人身上体现却不同。楚云浑身都暖.热,像人形暖炉,可能是怕进风,她就这么挨着贺西宁,全然不懂保持距离。
由于太困,没一会儿她就快要熟睡过去。
迷迷蒙蒙之际,身旁的人却一改刚才的冷淡,侧身凑过来些,轻声道:楚姨?
楚云没动,等这人继续说,然而不再有下文。
薄荷清香好似有安神的作用,久等不到,她便沉沉睡了过去,睡梦间,感觉有人抵着自己,顺势靠过去一些。冬日的夜晚寒冷,最适合两个人一起睡觉,相互贴着,不多时就渐渐暖了起来。
她睡得熟,贺西宁却不太习惯,久久没能闭眼。
兴许是才回来几天,饮食方面没太注意,楚云有点上火了,连呼吸都更灼.热,这样贴着,又无意识往被子里缩,薄薄的绵长气息一下又一下,没完没了。
贺西宁想离远些,却没能动,怕把这人弄醒了。
稍微曲了下腿,不经意碰到对方的脚背,触感光滑细腻,小心地往下缩了些,把被角掖好。
深夜静谧无边,月光皎洁,寒冷在怀里火.热的躯体熏染下退去,窗外是寂寂的老城区,除了街上微弱的昏黄路灯,多数房子都黑了,只有几家还亮着,与天上的星星一般,分散而寥落稀疏,各自挂在无垠夜空的一隅。
第6章触感
外面天寒地冻,床上却是温暖舒适,身旁多了一个人,犹如暖炉般烘着,楚云一觉到天亮。贺西宁难得不早起,今天周末,可以不去学校,加之家里来了客,起得太早影响别人休息,所以就一直在床上躺到现在。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比昨天早上更低,一伸手出被子,一会儿就冷得不行。
陈君华过来敲门,起床了,快吃饭了。
楚云这才拱动了两下,刚要跟贺西宁说句话,发现这人后退了点,掀开被子起床。
早。她说,裹着被子坐起身拿外套。
贺西宁嗯了声,穿好衣服出去帮忙。
短短几天时间,楚云倒习惯了她这个样子,在房间里收拾完毕了才开门。姥姥起得早,见了她挺开心,拉着絮絮叨叨地讲,老人家年纪大了,难免有些话多,她脾性温和,没事就陪着唠嗑。
贺西宁就坐在一边看书,中间还给洗了水果端过来。
这是个好开始,至少不那么冷淡了。
楚云不免多看了这人两眼。贺西宁努力刻苦,即便周围有人在聊天,仍旧雷打不动地坐着,认真地一页一页地温习功课。
gu903();她写的字遒劲有力,有一股大气苍劲感,与楚云的蝇头小楷大不相同,完全两种风格。楚云不经意间看见了,暗自盯了许久,好奇问:练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