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曾管家道:卫四那边传来消息,死在火场里的宛秋,是纯太妃手下的死士,想借由英郡王之死,陷害王爷。您今天带英郡王出去露了面,想必很快传言就不攻自破。

司景明皱眉,我带他出去,不是为这个。

曾管家老脸一怔,我以为......

不谈这个。司景明对此并不关心,反而看着人生经历丰富许多的曾管家,迟疑半晌,不习惯地问道: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的留下,和我在一起?

尤其是,他好像有不得已的苦衷,必须离开。

曾管家万万没想到,平生还能见到杀人不眨眼的司景明,犹犹豫豫的问出这么个问题。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王爷出来的屋子一眼,欲言又止:难道是......

气氛一下沉凝下来,许久之后,司景明不太自在地打破了沉默,我还没说什么关系,管家胡乱猜测什么。

瞧瞧,就这个态度,还用猜?

老管家第一反应是震惊,他万万没想到,王爷居然对英郡王有那等子心思,这样想来也是,之前的庄河......也不同寻常。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王爷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融入血脉的孩子了。

老管家不是迂腐之人,只要王爷喜欢,男人女人甚至不是人,都无所谓。

想让人心甘情愿的留下,朋友也不能长久,只能靠醉人的温柔乡了。

司景明停顿片刻,有些黯然,我不会。

曾管家见不得他这样的黯然,想起这段时日,王爷对那人无微不至地照顾,皱纹延展开来,王爷不必妄自菲薄,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看英郡王对王爷,也不是没有意思。

司景明至冷的面容,怔怔出神,真的?

当然,王爷何不问问。曾管家就笑。

深感这个时候的王爷,不是位高权威的江阴王,只是一个平凡的男子,为心爱的人心动神摇。

认识英郡王这段时间,就不再犯过病。

想起前段时间的庄河,曾管家有些头疼,以前怎么没发现,王爷还是个花心的性子,只盼着英郡王日后不会吃醋。

很多事情答案就在那里,自己有所察觉,却又不敢承认,当被人一朝点醒,一切都清晰了。

司景明站在原地,思考了很久,久到曾管家都退下准备午膳,久到院子里的紫荆树颤了颤,在他肩头,不知不觉撒了点点紫红。

他在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对阿南生出的那种心思。

一开始的接近,只是因为阿南很像兄长。

后来......

温泉水里的贴身相拥,花厅的贴面吻,还有两人时不时的牵手......

司景明忽的笑了,掸落肩上的落英,认真用帕子擦干净手,一根又一根,神色专注。

结束后,他看了眼天。

正午了。

司景明抬步,往师南歇息的房间走去。

阿南素日里老气横秋,总是教他如何养生,结果每每听见到了饭点,就趿拉着鞋子翻身下床,谁也拉不住。

最后是追上去的司景明,给他披上了厚实披风。

没有他在,阿南根本照顾不好自己。

司景明推开房门,心想。

他们本就该,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

澎湃的滚烫情绪,和无比坚定的承诺,在对上躺着的英郡王茫然睁开的陌生黑眸,俱都化成了碎影。

你是......谁?英郡王望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如是说。

仅仅沉默了片刻,房中骤然传出剧烈的打斗声,卫四等人迅速从窗外跳进,看见的就是司景明阴沉着脸,制住英郡王的场面。

暴起失败的英郡王趴在地上,被玄色的靴子踩在后脑勺,露出的半边脸龇牙咧嘴,破坏了整体的美貌。

先前皙白如瓷的肌肤,此刻黯淡无光,只与常人无异。

英郡王见势不妙,苦苦求饶:这位大人,本王......我刚才鬼迷了心窍,不该反抗,还请大人饶我一命!

只是不知大人将我掳来,有何吩咐?

卫四等人惊疑不定,看着气质大变的英郡王,一时不知上还是不上。

王爷一个时辰前还亲手抱英郡王进来,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众人目光注视中,司景明突然有点喘不上气,急促地咳了几声,才开口:让他滚。

卫四等人神色一肃,是。从司景明脚下,将惶惶然的英郡王拖了出去。

因着王爷的态度大变,暗卫们的态度,也变成了公事公办的冷漠,毫无前些日的恭敬。

曾管家姗姗来迟,愕然地站在门口,看着王爷刚才还放在心尖上的人,像条死狗一样被拖出去。

心情十分复杂。

曾管家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冒出句话:王爷要是不喜欢他,我安排人再去找几个类型差不多的?

司景明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床上凹陷的位置。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道:没关系,他会找我。

曾管家更小心了,谁?

司景明慢慢道:我就在这里等他,哪儿也不去。

曾管家茫然,见他不像犯病的模样,只能顺着道:不走,我们都不走。

曾管家简直操碎了心,王爷的病,就像是个摸不清的隐患,好不容易以为英郡王能治住,没成想王爷对同一个男人的兴趣这般短暂......

可怜那英郡王,付错了真情。

再三确定司景明没有犯病的前兆,并且怎么哄也不出房间,曾管家一头雾水地退了下去。

天色又明转暗,夜色由浅至深,今晚的夜幕没有星子,浓浓沉沉,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涂染在天际。

司景明一直没有出过门。

只中途卫四送了次酒。

曾管家好几次忍不住想进去看看,守在门口的卫四,抬手阻止了他。

王爷说想静静。

曾管家只得叹气离开。

仅隔一门的房内,司景明倚在之前为师南准备的毛毯上,斜斜靠着,手搭在弯曲的膝盖上,指尖勾着小巧的酒壶,地上散落着七八个空壶。

他睁开迷蒙的眼,脸上多了点血色。

你怎么还不来?

天黑了。

司景明身上的墨色狐裘顺着肩膀滑了下去,他有所察觉,正欲披上,忽的自嘲笑了,你又不在,穿不穿,又有谁在意。

扔掉狐裘,酒壶高举,倒了半天,一滴酒也没流出。

在耳边晃了晃,原来已经空了。

司景明眉宇间隐露不耐,翻找几遍,地上全是七零八落的空壶没有再多的酒了。

来人,拿酒。

门口伫立的卫四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

司景明头疼欲裂,无端起了躁郁之气,迟迟无人送酒,他忍了又忍,艺术品般的手用力,捏碎了手边的酒壶,碎片深深扎进了血肉里。

他好似一点疼痛也感觉不到,蜷缩了起来,神志也开始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幼时那个肮脏无助的自己。

躲在山岩石壁里,仍由黑黢黢的林子狂风呼啸。

独身一人。

gu903();娘冷风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凄冷的撞击声,青年微哑的嗓音,俨然与另一道稚嫩的童音重合,回荡在沉寂的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