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胖子,一敦一敦地朝反方向跑去,他在林间上下浮动,踩得枝叶与赘肉齐抖,楚行云和谢流水紧跟着他,发现此人似乎在追踪一人。楚行云朝前望去,那人隔得较远,看不真切,约摸是侍从打扮,轻功极好,有几分像先前给自己送信的那人!
楚行云督促谢流水加快脚程,千万别追丢,正好借机瞧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两人一路追到一湖畔,那侍从凌空一跃,白鹭似的飞向湖心亭,那胖子不敢起身,只匍匐在岸汀草丛中,紧盯着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流云两人猫在树干后,紧盯着胖子。
不远处的水榭楼台,有一人从棋笥中摸出一子,正对着棋局,静思冥想,久久不落,谢流水奉云命前来观察,大喇喇地站在一旁,观棋不语。此时,侍从足尖点在阑干上,叩首道:五哥,我们派去的人失手了,共生蛊落到了武林盟主手里。
拇指和食指捏着一棋子,这男子听罢,两指一搓,手中白子顿成齑粉,只听哗啦一声,满盘棋局扫落在地:
废物!全他妈是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
五哥息怒,是我用人不当,现在宋家大少出面说情,楚侠客已从石室里出来,武林盟主也不再怀疑他,转而调查判官这边。
谢流水饶有兴致地在一边看着,瞧那男子烦躁地自捏眉心,道:出这么大纰漏,此计就算废了,把那个办事不力的废物做了,弄成真凶,推出去给武林盟主抓。
是。
这位五哥看着满地星棋,犹不解气,一脚狠狠踹翻桌子,吓得几个人一哆嗦。
啧啧啧,哎呀楚侠客你瞧瞧。谢流水在一旁摇头道,你们现在的小年轻啊,一个个脾气都这么大,一点儿也沉不住气。
楚行云在心中嘀咕:说得好像你多老似的。
比你大就对了。
谢流水故意在大字上咬了重音,楚行云默默翻白眼,心想,此人的脸皮要是拿去做城墙,铁定能保家卫国一百年。
此时,亭子里另外四个獐头鼠目的家伙跳出来,谢流水一看,正是崔史黄严轻功四大世家,只听他们道:齐五爷,您也不并太担忧,我们已定下一计,楚行云此番定然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那人摸索着拇指上一顶墨玉扳指,皮笑肉不笑,突然发怒道,我要他必死无疑!不是要他凶多吉少!他妈的都是江湖人定个狗屁计谋,直接上去捅两刀,把他那狗头给我拧下来!
谢流水此刻正站在他背后,听了这话,便伸手在他脖颈上比划两下,做了个拧头的动作。
此人顿觉背后阴嗖嗖的,他回过头,身后湖光潋滟,空无一物。
再回头,见崔史黄严四人皆低头垂眸,大气不敢吭,他冷笑道:怎么?你们平日里不是恨楚行云恨的牙痒痒吗?现在一个个全哑巴了?他都武功尽失了你们怕个鸟啊!
五哥,三思。那侍从在一旁劝道,这个楚侠客道貌岸人,诡计多端,据顾三少所说,他现在还有一个看不见的贵人在暗中相助,此事需缓缓图之,黄公子,你且说说看你们有什么主意?
呃,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计策,我和严公子先请了一波人传话,说楚行云武功尽失,却与赌坊坊主暗中勾结,收钱打假赛,所以今年故意报了卫冕投名。好多游人都赌楚必赢,听了这话很不安,加上今天又停赛,这不就闹起来了,不久,这话就传到张宗师和盟主的耳朵里。
张宗师怎么想的我是猜不透,不过武林盟主就对楚行云有看法了,他之前就有杀人嫌疑,盟主也就是按规矩办事把他软禁了一下,一个小辈而已,本来没什么关系,谁想到才关了两个时辰不到,宋大少竟然就冒出来以官压人,盟主没办法,只好放人,可心中多少有点不爽利,再加上这样的传言,想必对楚行云没什么好感。不过,也不能无端怀疑别人,所以崔公子和史公子就貌似无心地向盟主提了点建议,明日搞个表演赛,楚行云武功到底如何一目了然,一来安抚观众,二来也给办案再争取点时间,一箭双雕,何乐不为?
齐五爷前倾身,盯着他们四个,缓缓道:所以,你告诉我,这样怎么弄死楚行云?
崔公子被他那样子吓到了,哆嗦道:楚行云是十阳,要试他的武功,自然是最险的赛道,他若是真有十阳,就小菜一碟,若是没有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齐五爷显得很不满意,那侍从打扮的人劝道:如此也好,顾家虽然打包票说楚行云武功全失,可也不能全信,正好就此试他一试,若他仍有十阳,我们就另寻计策,若他真武功尽失,我们以后正好放开手脚。五哥,你看这样如何?
齐五爷勉强点了下头,又问:那盟主有没说是怎么样的赛道?
没有,盟主只说,这段赛道本来是留给决赛的,现在只好先拿来用了。想来是惊险万分。斗花会决赛的赛道向来对外保密,也绝不提前布置,能提前知情的恐怕只有张宗师和武林盟主,张宗师百年老人无欲无求,套他的话比登天还难,直接去收买武林盟主也不太可行。
那明天就先静观其变,你们回去后也别再乱打探了,小心引火烧身。那侍从道,崔史黄严听了如蒙大赦,谢流水瞧他们很怕齐五爷,一个个夹紧尾巴灰溜溜地遁走。
待他们走远了,齐五爷道:你做事也太温吞了。
分明是五哥性子太急。那侍从打扮的人蹲下来,一粒粒拾起地上散落的棋子,齐五爷把他拉起来,道:六弟,你是齐家少爷,要自恃身份,不必做这样的事。
五哥,你太不惜物了,这棋子玉做的
它就是月亮做的也不许捡,发脾气砸东西,一概由下人去捡,知道了吗?你堂堂一个少爷老去做下人的事,以后还怎么服人。
齐小六不以为然,不过碍于兄威,还是顺从了,他坐到一旁,道:五哥,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楚行云死?我们要抢绣锦山河画,也不一定非得跟他作对啊,顾家三少才是大头劲敌。
你还小,不懂事。这种伪君子、真畜生,杀了他那是为江湖除害!齐五爷口气凶狠恶毒,谢流水听了都吓一跳,这种话通常都拿来骂采花大盗不落平阳。齐小六被吓完之后,更加好奇:五哥,我如今也算是能独当一面了,你就说吧,到底什么事?兴许我还能给你分分忧。
齐五爷咬紧牙关,恨不得生啖云肉,最后道:几年前,楚行云醉酒后,强暴了一个人。
谢流水一时震惊,缓过神来后,狂拽牵魂丝。
楚行云皱眉问:干什么?
行云哥哥,呜,他们说你
你给我好好说话。
喔,楚行云,他说你强奸别人!
什么?楚行云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这人是谁?
齐小五齐靖,旁边还有个小六齐柏。
楚行云听到齐姓时,沉默了。
行云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呜,你果然干过!
我没有!我喝了点酒
那就是酒后乱性了!行云哥哥你力气大,别人打不过你,只好被你强暴了!谢流水抿着笑,学了几句小姑娘梨花带雨嘤嘤哭,楚行云明知他是个二十七岁大男人,此时搞不好还在看他笑话,可偏偏谢小人哭得该死的好,好似真有个少女好可怜地蹲在角落,扰得楚行云心烦意乱,最后坦白道:
我只是打了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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