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可是取得我信任又有什么用啊?
你不知道,钱府里的小童每人每天都有一块松子糖吃,每五天发一碗鸡汤喝,每月初,三餐都加鸡腿,月中会发例钱和小零嘴,月末可以去母夜叉那儿领绸缎做新衣,逢了生辰,得宠的那几位还能办宴,不怎么宠的也无妨,管事的会交代厨子做阳春面送来。咱们不说其他的,这条件实在是很不错了,老爷们事忙岁数又大,折腾不起来,说几句软话虚与委蛇一下就能蒙混过关,大多数日子我们都在院里闲着玩儿,就你傻,吃的用的还有钱都被我贪了,也不知道,白白被老爷打,还被我欺负。
楚行云听罢,笑了一笑:你拿了也就拿了,干嘛现在还告诉我?
欺负人最大的乐趣就在于,欣赏他们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这就要他们深切意识到是受了我的欺侮,都像你似的屁也不懂,欺负起来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红指甲拨弄那花瓶里的牡丹,将花瓣一片片揪下来玩儿,随后又丢开了去,扔了满地,拍拍手,马上有一个绿衣小奴进来,低头弓腰捡拾清扫,恭敬退出。
小行云瞧了瞧四处,紫檀案、红木床,金蟾蜍吐着龙脑香,奢靡华贵,道:你在这混得不错嘛。
那是。总不至于给人塞进桌洞里,活开脑瓜瓢儿。
他说的轻松,但楚行云观察到他一直站着,一点儿也不坐,夜夜春宵度,怕也不是那么好挨。此时外边有人敲门,红指甲迎出去,端回来一盘冰片红玛瑙,重重地放在小行云面前:你每日饭后含一片,须得含化了,听见没!
小行云点头如捣蒜,问:这治什么的?
治你那粉水泡过的皮肤!谁给你泡的那玩意儿!
我做羊的时候
什么!你还做过羊?给你评级的人是瞎了眼吧!他们拿你怎么样了
还好还好!小行云不愿回想,只道:我做羊时认识了一个叫岚珠的,她哥哥岚封是猴,本来已存好了钱正准备赎身去找妹妹,结果我们先投奔他来了。他听说泡过粉水的人十五天后将会皮肉尽烂,所以就把自己的赎身的钱拿出来给我治病
红指甲打断他:你们猴栏区有什么好大夫,开的药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你吃这个吧,吃上一月再看看。
小行云心中感念人间自有真情在,于是捡起一块冰片红玛瑙,晶莹剔透,随口一问:这一块多少钱啊?
红指甲淡淡地回:一两金吧。
小行云吓得赶紧放回去:我的妈!吃这一片一个岚封就没了!
你有点出息!红指甲嗤笑一声,指了指道,这才多少钱?整盘加起来十分之一个我也买不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听过没?我可有钱啦,你就放开吃吧!
小行云面上点点头,心中却知他辛苦,春宵的千金铁定是交给鸨母,上头再刮下来一点点金粉分给小倌,何况红指甲这么贵,赎身就更是天价了,眼下还掏出积蓄来给买这么贵的药,这恩情,小行云默默记在心中。
忽然,大厅里传来一声巨响,一片嘈杂,一通斥骂,跟着声声惨叫,像是个女孩,喊来喊去,只是啊、啊、啊,也没有别的话,红指甲流露出几分惧怕之色,小行云遂问:
出什么事了?
红指甲强装无事,将小行云摁回床,叮嘱道:你别管!捧春阁换了阁主,新官上任三把火,眼下要杀鸡给猴看呢,千万别去掺和。
小行云应了一声,乖乖躺好,闭目养神,红指甲就在这屋中看闲花,正安静着,忽然大厅里的惨叫瞬时拔高,接连几声尖叫刮破耳膜:
啊!啊啊啊!
凄厉得渗人。
小行云浑身一抖,睁开眼,他知道这声音,是人被烙铁烫时发出的求救。
做羊也好,做人也罢,哪里都是一样一样的。
谢流水飘在屋顶上看他,小行云在这过了一段人模人样的日子,红指甲小童谅他受伤,也不怎么使唤他,小行云每日就窝在屋里吃好穿好睡个好觉,闲来无事眺望一下窗外风景,屋里的杂事都由那位绿衣小奴做,这么养着,病情渐渐好转了。
有一日,楚行云正立在窗边,忽而听窗子底下传来一种低低弱弱的声音,像是受伤的幼猫,他探出身子去寻,发现楼下的角落里,缩着一团瑟瑟发抖的活物。
是一个小女孩。
不知年岁几何,但格外瘦小,身形还不如五岁小儿,她穿着发黄发灰的衣服,满身血污,看起来伤得不轻。楚行云就着窗沿一翻,就落到她跟前,一低头,撞着一双湿漉漉的眼,小鹿似的盯着他。
你还好吗?小行云冲她挥了挥手。
小女孩吓得直往里缩,啊、啊、啊地拼命摇头,楚行云这才发现她是一个哑巴,他上前轻声安慰她: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但她似乎听不懂,楚行云一靠近,她就吓得呜呜叫,把头埋进臂弯里,怕得整个人都在打抖发颤。
楚行云看见她手背、脚背上有很多烙铁的烧伤,他跳上楼,拿来药给她包扎。小女孩长期受虐,很怕跟人接触,不停挣扎,哑了的嗓子啊啊地叫着,楚行云速速给她处理完伤口,又楼上拿了点吃的下来,这回不敢近身,只把盘子搁在不远处,就离开了。
一上来,被红指甲小童逮了个正着,他站在桌旁,数着少了的菜盘,一叉腰,兴师问罪:你个当使唤的,溜去哪了!
小行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红指甲走来窗边,朝下一看,道:你自己伤都没好全,倒有闲心管别人。
她伤成那样,实在是看不过去,怎么也没人管管她?照那样下去她迟早要
本来就是要死的。红指甲淡漠地打断,这孩子天生哑巴,亲娘还来不及给她取名就过世了,我们都叫她哑妹。她三岁时发高烧把脑子烧坏了,身体也不知有什么病,总也长不大,废人一个。捧春阁阁主,向来是不容许有人白占口粮的,废人自有废人的用途。这里的妓女小倌都是砸了重金调养出来的,若是一犯错就受刑,哪天残了毁了可就亏大发了,为了让大家都听话,就杀鸡儆猴,找个没用的废人,用最残忍的刑法虐打她,叫大家看着,惩一儆百。她又聋又傻又年幼,怎么折磨也反抗不了,最适当不过了,这么活着,不如早点死了好。
小行云皱了皱眉,回:你怎么能这么说,死了终归是不好的,能活着干嘛要死。他顺起桌上的一块鸡腿,津津有味地嚼起来,你看,活着才能吃鸡腿,多好啊,我以后就要过自由自在吃鸡腿的日子,一直活到八十岁去!
谢流水在一旁笑,隔空摸了摸小行云的头。
红指甲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出息。他坐在上首,舀起一碗莲子百合粥,轻轻地吹着喝。
后来楚行云经常就去探望哑妹,拿药送饭,初时哑妹还害怕挣扎,但多了几次,也就乖静了,偶尔还会伸出手来,怯怯地捏住他的衣角,比划几下,大概是感谢的意思。
每逢这时,小行云就笑起来,摸摸哑妹的脑袋。哑妹乖顺地蹲在那,吃掉楚行云带来的饭菜,她从小又傻又聋身体还残废,受惯了折磨虐待,忽而有人待她好,心热得想流泪。再后来她就经常蹲在那个角落,等小行云跳下来,像神仙一样落到眼前。
红指甲见了,时常敲打楚行云:我说你啊,别老去找哑妹,我怕你哪天看她一身伤倒在那哀哀地叫,你英雄病就要发作了。我可警告你,捧春阁四处都有金甲卫把守,那都是青龙帮里一等一的武功高人,阁楼上还有暗卫盯梢,各个也是身怀绝技,你要敢整什么幺蛾子,立时就捅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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