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楚行云自知推脱不过,当下也不犹豫,手悄悄地覆在宋长风掌下。
宋长风会意,急忙渡气传之,他的真气与楚行云相性不和,久用必伤身,但此时已无暇顾虑,只盼楚行云能靠这口气耍点轻功,把武功尽失的秘密给瞒下来。
楚行云得了真气,手直接在雕花木栏上一撑,衣袂翩飞,也无需脚尖借力,径直就翻身而出了,仿佛凭空生翅了一般,打了个漂亮的弯儿,一晃神,那抹白衣影已闲云野鹤似的落于门槛处,脚尖再一点,便消失在视野尽头。
众人不由得叫了声好,宋长风却觉得心头发紧,隐隐不安,连忙翻身而下。众人见江湖风云皆已出手,便不再犹豫,提起武器飞驰而出。
华碧楼依水而建,四周树木繁多、水路纵横,最是施展轻功的好地方。不落平阳的浔阳步经十年磨砺,早已登峰造极,一会如飞鸿戏海,一会如枝上燕雀,愣是楚行云踏雪无痕炉火纯青,此时也追得吃力,更何况他揣着口不属于自己的真气,五脏六腑皆感不适。
开始时,还有些江湖侠客暗器飞度前来助阵,现在都被甩到了后头,只偶闻两声足尖点枝的震颤,和宋长风急促的马蹄。
此时,楚行云已力不从心,真气突突乱窜,眩晕汩汩上涌,他逼自己加快速度,想尽早了事,然而事与愿违,今日烟雨迷蒙、水汽氤氲,不落平阳的踪迹更加难以扑捉。
宋长风骑马跟在后边,这匹雪驹日行千里一阵风,却还是追的一头汗。他眼睁睁地看着楚行云越跑越远,心下一急,难得抽出马鞭一甩
爱马却并不似往常那样,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出,反倒低低嘶鸣一声,马身一歪,斜斜地倒下了!
宋长风立刻翻身弃马,他蹲下来,伸手摸上马颈
竟是死透了!
他大惊,但心系行云,也来不及细想,马上施展轻功要去追,一起身,却是天旋地转,狼狈地跌落于地
楚行云听身后没了声响,心中微疑,当即决定再追三步,便回头与宋长风汇合。
可惜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他万万没想到,便是这三步之遥,覆了他的一生。
此时此刻,宋长风头晕目眩,已全然听不见周围人的关切,只觉得世间默然,万物趋于静止,唯有楚行云那抹身影渐行渐远,恍若要消失在朦胧烟雨中。
他突地心弦紧绷,目眦欲裂,张口欲喊,却愣是发不出声音,头像被锯子据开,双眼架不住眩晕,缓缓阖上,待视野只剩窄窄的一线天时,正好眼睁睁地望见楚行云被密林山野吞没。
倏忽间,清晨的一幕蹿上脑海,华碧楼那牵着马的小厮仿佛就在眼前,他殷勤地笑着,狗腿地哈着腰,道了一声:宋少!您慢走!
中计了!
第五回一枝春
苍林幻境中春意,
虎落平阳被犬欺。
此时,楚行云飞身三步,回身欲走,却发现身后的路,消失了!
四下里,静悄悄的一片,宋长风嘚嘚的马蹄声,侠士们轻功的震颤声,全都戛然而止。楚行云踱了几步,只见四周皆是合抱之木,苍密的树冠遮云蔽日。
他自忖从华碧楼追到此,距离并未太长,这般苍天巨木惟深山老林可见一二,更蹊跷的是,如此密林,竟连一丝虫鸣鸟叫也听不到,甚至连风都是凝滞的,唯有冷的雨,沥沥地打在树叶上,在寂静之中尤为瘆人。
楚行云心觉怪异,恐怕自己是误入对方的阵术而中了幻觉,此时敌暗我明,他武功尽失,与其轻举妄动,不如先静观其变。
他立在墨绿树荫下,雨顺着他的发丝,滑过脖颈,润过锁骨,最后落在他佩戴的残玉上,沁得他心口一凉,恍然想起十年前的今天,也是这样的烟雨朦胧,记忆中的那人,踏雨而来
然而楚行云还没来得及感怀怅然,后脖颈忽然一热。
像有一只毛茸茸的小活物,软软地靠上来一呼一吸
楚行云浑身一滞,他四下张望,什么也没有,惟有雨声淅淅沥沥。
他没有回头,但脖颈处的肌肉却暗暗蓄力,猛地一下,狠狠向后敲去
却扑了空。
身后空无一物,唯有惨绿的树影。
静默诡异地蔓延开,一寸又一寸,突地,被一声低笑掐断:
楚侠客,久仰久仰!
这声调,赫然是不落平阳!
你说,你我二人名字这样般配,可见是月老牵线,天作之合
此人说着,一只手似有似无地流连在行云的腰间,又低下头,在他耳边笑:不如,来搞一点夫妻之实?
楚行云觉得莫名其妙,暗想这采花贼怕不是小时候烧坏了脑子?他竖起右手肘,猛地向后一捅
又捅了个空。
楚行云表面静静地立着,内心却估摸着各种逃脱之法,他十年来钻研的都是剑术轻功,对于幻术阵法一窍不通。
此时,勉强想起一些驱鬼传言,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狠狠咬破自己的中指
霎时间,整个视野一扭,那密林惨绿和着血色鲜红,花麻麻的搅成一片,楚行云脑眩耳鸣,接着眼前一黑,便栽倒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楚行云眉间微蹙,继而转醒。
刚一睁眼,就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入目是一点玉白的下巴尖
但再往上看去,就是一条刀疤,从脸颊直接划到脖颈。
楚行云暗想,这不落平阳果然脑子有洞,正常人谁会把自己好端端的脸拿来这样划?他正欲动弹,不料却被这傻贼欺身压住。
心中警铃大作,楚行云咬牙想挣起,全身各处却麻得使不上劲,凭他这种身体现况,再多挣扎叫骂也只会像欲擒故纵,他当即逼自己冷静,附近草木葳蕤,偶有鸟鸣,忽地,一阵氤氲水汽扑面而来,楚行云发现十步之外,是一条清溪。
这几日梅雨之季,溪面甚宽,其水湍溪石之音似玉石璁珑,他再想抬头去看溪对岸,却被按住了头。
你还真是不自知啊,二重一枝春下去,还这么不老实吗?
楚行云心神一震。这一枝春乃江湖中极罕见的三重药,吃的次数不同,作用也不同。一重药令人昏迷,二重药逼人发情,三重药使人失忆。且越是功力深厚者,越是发作得又快又狠。
他此时武功尽失,反倒成了不幸中的万幸。前边有溪,楚行云想着自己打小擅水,而不落平阳多在北方,大概不会游泳,顿时心上一计
忽然脸上一冰,有指尖,碰了他一下
谢流水的手很凉很凉,像一条冷血的蛇,楚行云心中暗惊,这人练的什么武功?怎么手冷的像死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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