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晶晶皱着眉,挨着隋离坐了下来。
她又不大高兴了,只是这回是冲着辛敖的。
她踹了一脚辛敖的龙椅,道:“既然是这样,怎么不叫他在宫中歇着呢?”
辛敖忙道:“寡人也劝了,他说什么也不肯。”
辛敖一边叹气,一边又禁不住有些沾沾自喜,他道:“想是你哥哥放心不下,一心怕咱们两个在无极门跟前吃亏呢。”
辛离此子虽然从不唤他“父亲”,但为他做起事,从来没有半分惜力的意思。如此还不见父子情深?
静静合眼休息的隋离:“……”
倒也有几分自知之明,知晓自己不够聪明会带着小妖怪一起吃亏。
隋离缓缓睁开了眼,眼底的冷漠梳理立时重现了出来。
他瞧了瞧乌晶晶,问:“谁人给你梳的妆?”
乌晶晶不明所以,他身子这样弱,怎么还关心这个?
乌晶晶道:“是荷女啊。”荷女是她身边的宫人。
隋离禁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髻,然后才收住了动作。
小妖怪本就生得好看,何况花缘镜中有些神异,赋了她几分更多的魅惑。哪怕随意挽一个发髻,薄施粉黛,也是一日美过一日。
竟是叫人生出舍不得给旁人瞧见的念头来……
乌晶晶哪里知晓他在想什么,只一心牵挂隋离脸白的事呢。
她一下勾住了他的指尖,还用力搓了两下。
隋离眸光一颤,捉住了她的手:“作什么?”
乌晶晶:“我摸摸你凉不凉啊。”
隋离动了动唇:“放心罢,没那么快凉透。”
乌晶晶:?
乌晶晶:“哦。”她怎么觉得今日他的语气有几分怪异。像是一会儿高兴,又一会儿不高兴的。想想他是个病人,嗯,也不算奇怪啦。
宽宏大量的小妖怪登时原谅了他。
隋离很快便转开了目光,落在阶下辛规的身上。
今日盛会,楚侯怎么舍得错过?他犹豫几番,最终带上了辛规和另一个他极为疼爱的儿子。
辛规也生了一副尚佳的皮囊,只是近日折腾下来,他那脸色也苍白得吓人,若非是知晓帝姬就在纱屏后,他怎么愿意丢脸,那恐怕是要被人抬上来的。
辛规自个儿走了这一段路,等落座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废物东西。
不足为惧。
隋离心道。
只是二人都一副病秧子模样,单从这里来瞧,倒有些分不出胜负。
隋离皱了皱眉。
因而……他今日怎能不来?
他便是力竭,也该要坐在小妖怪身侧。
“元君。”
“元君来了。”
底下议论声起,便见元楮全然换了一身衣裳,长发又用石冠束起。不错,是石冠,石头做的发冠。
“石头本坚,更早时的人常用它生火,因而它有刚硬、沉稳、光明的特性。铸石冠,可作镇压妖邪、稳固本心之用。当然,石也有高低之分。长在背阴处的石头不能用,低凹处的石头不能用,……若是从声名远扬的高山上,取下每日山间日出最先照耀的那一块石头,效用最佳。”隋离眯起眼,一边讲给乌晶晶和辛敖听。
请神为何要戴这样的发冠?
神明又非妖邪。
再看元楮,他缓步走到石阶前,先朝辛敖跪拜行礼,而后才亲手置香案,再命人抬上几口大瓮。
这般布置并不奇怪,那大瓮便与青铜鼎一般的作用,是用来盛祭品的。
只是他并未准备牛豚等物,连奴隶也没要一个去,他又要用什么来祭祀?
众人脑中都不禁闪过了这个念头,一时将脖子伸得更长了,万分好奇地盯住了元楮。
“放开!”
“我要杀了你们!”
“啊啊啊!”
两个无极门人,身着方士袍,中间牢牢钳制着一个年轻男子。男子形状疯魔,大吼大叫,拼命挣扎,当他看向四周的人时,那些人都不自觉地往后头缩了缩。
这人好凶恶的目光,好像真想要杀了他们一样。
众人拍拍胸口,定定神,再看那两个无极门的方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