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子 !
陈西东将洗好澡的唐天放到床上,对方两颊绯红睡的一脸呆样。陈西东摸他的脸,最后叹息一声,盖上被子,在唐天旁边躺下,安安静静的入睡。
一夜的梦并没多特别,陈西东甚至睡的很浅,几乎没有睡沉过去。所以第二天天刚亮,唐天一动,他就察觉到了。
唐天起初只是觉得头疼难忍,想要喝水。他模模糊糊的睁开眼,忘了一会儿天花板。某个熟悉的场景袭来,他转动脑袋,看到旁边一脸沉静的陈西东。
唐天怔的没了表情,心里惊涛骇浪。他近乎哆嗦的伸手掀开身上的被子,看到赤/裸的上身和零星几个吻/痕,他的脸一瞬间没了血色。
唐天艰难的把手放下来,头里的疼痛越演越烈,他甚至有想吐的感觉。
陈西东看不出动静,至少在表面看来对方睡的很香。
唐天一点点回忆昨晚的场景。先是学长当爸爸了,他很开心的恭喜了,然后坏心眼的提前宣布出来,吴宇凡被围攻喝酒,他趁机逃出去。然后在吧台上和那个看起来长得还不错的酒保聊天,然后……然后喝了点酒。再然后,他看到了一个让他情/迷的帅哥,就、就跟人家上床了?
可是这帅哥怎么变成了陈西东?
唐天虽然很少喝酒,上次喝了酒也没有吐过,这次躺在床上,唐天却有种喉咙发痒,体内翻江倒海的吐意。他忍不住干呕一声,立马吓得捂住嘴,惊疑的去看旁边的人。
陈西东没有动静,唐天紧皱眉心,拼命抚胸口。他在床上坐了几分钟,悄悄的拿过散落在地上的没有清洗的衣服裤子,慢慢穿上。他的身体并没有多大的不适,只是强烈的吐意和疼的快要爆炸的脑袋让他难以忍受。
唐天将衣服穿好,轻轻的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时,他突然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下,心里的情绪很奇怪。他莫名有些难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刚把卧室门关上,他就没忍住外面的浴室在里面吐起来。真难受,他从来不知道喝醉了酒,除了头晕神志不清外,还会呕吐。
虽然鲜少喝酒,但他有过这样吐的眼泪都要流出来的经历。他跪坐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突然想起六年前他刚得知肚子里是两个孩子时的心情。那会儿他五个月的肚子已经像寻常妇人五六个月的样子。可三个月内才该有的孕吐却是几乎伴随了他后面的几个月。得知孩子们的存在,唐天的心情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每天艰难的忍着胸口的恶心,每天憋闷的恨不得自杀,却是一想到再忍几个月就能看到两个软软的肉团子,乖乖的叫他爸爸,这样他就不会是一个人了。什么学长,什么暗恋,什么孤独一人,都不重要了。那时的唐天每天都在地狱一般,却又积极的期待的明天。
他眼睛有些红,不知是吐的,还是其他的什么。昨夜他空腹喝了许多久,大概是昨夜情况特殊,他的身体不再像上次那般正常,而是胃部隐隐泛起疼痛,也难受的厉害。偏偏胃里没有食物,吐出来的都是酒水,在后面就是胃液了。
唐天额头冒汗,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愣愣发了一会儿呆,突然用手捂住脸,低低的笑起来。
真是……兜兜转转这么些年,和这人偶然相遇,对方喜欢两个小孩儿。到知道豆豆和果果的身份,他们激烈的打官司。最后唐天惨败的失去豆豆,再发展到现在,他们好不容易可以维持表面的和平和友好,他在没有希望夺回豆豆后,可以每天见到孩子,不用想明天的和孩子相处。这是唐天现在非常满意的状态。
可是……他狠狠的按住额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们怎么会又上了同一张床,发生了关系。
唐天脑袋里像有一把锤子在敲,疼的他忍不住轻呼两声。客厅突然传来声响,唐天立马身体一颤,站起来打断查看。
可待他小心翼翼的从浴室门里探出头去看,客厅里安安静静,哪有人影。
唐天重重松了一口气,伸手揉揉眉心,扶着墙走了出去,走到玄关处,将门打开,走了。
卧室里重新躺回床上的陈西东缓缓睁开眼。眼里是一片看不出喜怒的情绪。他捏着背角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旁边床铺的温度已经变凉,他眸色深深的看着那里,起来穿衣服。
——
唐天回到家里,豆豆和果果都不在。他想知道两个孩子的情况,但又不想回去问陈西东。他坐到阳台的椅子上。他本是身体健康状态一般的年轻人,此时初春的天气坐在这把冰凉坚硬的椅子上,却让他不舒服。
他强迫的忽视这种不适。将椅子搬到窗户前,把窗户打开,此时天才刚刚亮,虽然是初春,这个点的温度也是不高的,甚至刮着小风,带着丝丝的凉意。
唐天近乎自虐的趴在窗户上,身体后面并没有太明显的不适感。他竭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件事情。
窗外的万户人家还没有亮灯,人人都还沉浸在各式各样的梦乡里。他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看着外面。地下街道上空无一人,远处小区的户外健身场里零星有一两个人在做运动。
这才是生活,真实,美好。
太阳慢慢升起,温度却没有升高多少,好像却越来越低了,至少对唐天来说是不高的。他渐渐觉得的身体发冷,某些部位却又古怪的高热着。他抬起身体,冲着自己的手心呵了一口热气,没有白雾。他失望的垮下肩膀,抬起头来,还是冲着外面发呆。
唐天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放空了,他眯着眼看外面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车鸣声也越来越乱,他却好像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他一直趴在窗户上,不知是冷的还是热的风吹进来,让他飘飘忽忽好像昨夜一样。
唐天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门口突然传来了咔哒的钥匙进锁的开门声。
唐天闭着眼没有去管,只听到豆豆和果果的叽喳声,两个孩子叫着爸爸往里面跑。身后还有一人的脚步声。
唐天直起身体,轻声喊了句“在这里”。然后脚步声往这边传来。
唐天不知自己在阳台坐了多久,只是他看着豆豆和果果背着书包的样子,他的眼前有些模糊,疑惑道:“这是……要去幼儿园了?”
两个孩子好奇的打量他的神情,发现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于是豆豆大胆的爬到唐天腿上,抱着他脖子道:“爸爸好笨,已经放学啦。”
唐天一愣,道:“放学了?”难道他坐了一整天?
豆豆咯咯的笑,道:“爸爸傻掉了,中午呀。”
唐天笑着按住额头,道:“是啊,爸爸傻掉了。”
唐天感觉眼前有些模糊,看两个孩子的景象都不太清晰。他懒得去想是怎么了,将手伸向果果。
果果乖巧的走过去,唐天伸手也将她抱到膝上,途中突然眼前一花将孩子摔下去。
果果煞白着小脸紧紧抓着他的手。豆豆也瞪大眼睛抱住妹妹的腰。
唐天吐出一口气,勉强笑笑,道:“对不起,爸爸没抱好。”
果果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和她哥哥一样,揽住唐天的脖子,嘴巴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软软的说:“果果没关系。”
唐天不知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情绪莫名其妙的陷入低谷。他心里又古怪的泛酸,眼睛也奇怪的红起来。他沙哑着声音说:“嗯,果果真是好孩子。”
果果嘿嘿笑着用脑袋蹭他的脖子。唐天闭着眼睛揽着两个孩子晒太阳,慢慢的,孩子们的声音竟越来越远。他突然想起来,是不是在做梦?他还在梦里呢,昨天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他该起床了,豆豆和果果正在叫他呢。
唐天闭着眼睛陷入短暂的失神,孩子们的声音由起初不明事情的闹腾,到后面隐隐带着焦急的呼喊。那声音在唐天耳朵里越来越小,越来越遥远。他挣扎的厉害,拼命想醒过来。
唐天张开嘴念了一句:“豆豆果果。”,身体一软,突然就抱着两个孩子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他晕厥前也记得护住两个孩子,手肘着地将豆豆果果牢牢按在胸口,胳膊摔在地上发出大力的“砰”的一声。椅子也被带翻在地。唐天紧紧闭着眼,额头渗出一层层细密的汗,人却是怎么叫都叫不醒。
“呜呜呜,爸爸!”豆豆害怕的叫起来,声音带着哭腔。
唐天侧倒在地上,紧闭着眼没有动静。
豆豆一迭声的喊“爸爸”,果果也开始哇哇哇的哭起来。豆豆伸出小胳膊想把唐天拉起来,眼眶含着泪,冲妹妹喊:“笨果果!不许哭!把爸爸拉起来!”
果果抽抽噎噎的小了声音,浑身颤抖的和豆豆一人一边,两个孩子一人拽着唐天的一个胳膊,想要把人给拉起来。
无奈唐天再瘦也是一个成年人的体重,两个五岁的小孩儿哪里拖得动。
在将唐天没有拉起来半毫后,豆豆终于也忍不住放声嚎了起来,一边嚎一边往外冲。
果果一见哥哥跑,立马也傻了,呆呆的跟着跑出去,呜呜呜的哭:“哥哥哥哥——”
豆豆愤怒的回头制止她:“不许跟着!”
果果简直要吓傻了,呆呆的又跑回去,蹲在唐天旁边抽抽噎噎的哭,一边拍着唐天的脸,一边喊爸爸快起来。
豆豆哇哇叫着冲进对面的大门,陈西东方才将两个小孩儿送到唐天那里,在走到客厅时,犹豫了。他看了看卧室里面,听到唐天在阳台上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大碍,想着对方早上的举动,想来现在是尴尬的,便叮嘱了孩子两句,回到对面房子,将大门开着。
豆豆冲进门口。陈西东正在客厅里打电话,皱着眉表情不好。
豆豆一脸喊着爸爸冲进去,看到陈西东,孩子眼泪流的更凶,几乎快要哭晕过去。豆豆猛地抱住陈西东的腿,结结巴巴的喊:“爸爸,爸爸……”
陈西东犹豫,俯下/身摸摸他的脸,疑惑道:“怎么了?你在叫我吗?”
豆豆呜呜呜的指着对面,眼泪水一颗颗往下掉,满脸都是焦急。
陈西东看了看他指的方向,脸色突然一变,挂了电话就快速往对面走。
豆豆跌跌撞撞的跟在他后面。陈西东脸色难得带了慌乱的走进去,待看到躺在阳台地上不省人事的唐天后,更是一张脸表情从未有过。
唐天软软的侧躺在地上,手肘有些怪异的扭成一个弧度。
陈西东快步走过去,俯□叫了一声“唐天”,对方没有反应。他手臂穿过对放腰部,想把人抱起来,在看到对方手臂时,突然停顿了一下,他大学时学过一点医护知识。
陈西东竭力忽略掉旁边两个孩子的哭喊声,小心翼翼的检查唐天的手臂,发现自己还是在肘弯处磕青了,没有骨折,便松了一口气,小心的把人抱起来,往卧室走。
豆豆和果果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小家伙儿们脸上带泪,一点不敢说话。
陈西东不知该心疼还是气恼,昨天也是还是好好的,今天早上也没有一点不对的地方,怎么过了一个上午,便成这样了?
他将人放到床上,伸手把对方的手放进被子里。突然动作停住,陈西东皱着眉摸唐天的手,冰凉潮湿,手心里一片冷汗。和昨晚浑身都是热气完全不同。
陈西东面无表情的把对方的手放进被子里,手背贴上唐天的额头,有点热度,但不是很高。
他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只是坐在床边看着被子里那人。对方眉心微微皱着,嘴角也不太高兴的往下垮着,晕睡着好像也有天大的委屈,让陈西东忍不住伸手想将他眉心的皱纹抹平。
“爸爸,陈爸爸?”豆豆在一旁小声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