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顿了几秒,字又淡去,没有什么点名道姓的肉麻情话,只留下一句‘愿君新年平安顺遂,健康长寿’,落款是‘hzxl’。
字母缩写中间的那个爱心格外显眼。
夏露的视线好像变得模糊,眼睛热热的,霓虹灯都变成光怪陆离的色块,吉他男孩还在深情地唱道:“空气里是你的气息,脑海里是你的记忆,不要躲开,拥抱现在,爱情就是这样不可思议……”
直到屏幕黯淡,吉他男孩的歌声接近尾声,夏露仍然怔怔地看着屏幕,过了许久才回神。眼里的湿热被冬夜的风吹凉,她抬手揉了揉眼睛,不甚在意地一笑:“雪花落眼睛里了。”
眼睛被揉得发红,视野倒变得清晰起来,一分多钟的小视频稍纵即逝,屏幕上的桃花和字体都不见了,继续播放着枯燥无味的粉底液广告。
贺狰没有看屏幕,自始至终都在看着夏露的脸。看到她鼻尖和眼尾红红的,他很想伸手碰一碰那抹桃红,然而手抬到一半,就见夏露转过头来看着他,笑着说:“谁跟你这么大仇,怂恿你烧钱?”
这场雪下得真是时候,漫天碎白中,她面色嫣红,笑起来真好看。
刚开始确定表白文案时,戚流云提了很多方案,比如说放照片啊、录视频啊、点名道姓地说‘我爱你’啊之类的,但贺狰嫌丢脸和肉麻,全给否决了,最后只含蓄万分地来了这么一出……现在想想还真应该听戚流云的,向全世界宣告主权。
脸算什么?能圈住小宠物的心才是正事。
心里盘算着,贺狰深邃冷傲的眼睛映着碎雪和灯光,认真地看着夏露,问:“今天有喜欢我一点吗?”
夏露愣了愣,随即目光柔软下来,回视他道:“我说过,我的答案不会变。”
“可恶……”贺狰的面色僵了僵,扭曲半晌,才龇牙咧嘴地说,“没事,我过几天再问。”
不知为什么,看到贺狰这副样子,夏露心里有些怅惘。
她有些匆忙地扭过头,几度深呼吸,喉咙哽得发酸发疼,才勉强将眼中的湿热压下去。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一片,翻江倒海,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心脏,不疼,就是闷得慌。
她知道自己是个胆小鬼,是个无耻的谎言缔造者,她连面对贺狰的勇气都没有……
正胡思乱想着,贺狰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夏露,你讨厌我,是因为我的脾气,还是因为我是只妖怪?”
温暖的东西谁不喜欢,我怎么会讨厌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你心存恋爱幻想,只是每天上班想的是你一个人在家孤不孤独,下班的路上总想着晚餐做什么菜才会让你开心,遇到的好吃总是第一个想要和你分享,忘了说,你变成妖怪的样子一点也不可怕,毛茸茸的很可爱……以上种种,好像回过神来,就已经陷了进去。
可我不能用短暂的甜蜜换你无尽的痛苦,那太自私了。
夏露鼻根酸涩,回过头平静地说:“我不会因为你是妖怪而讨厌你……”
“撒谎。”贺狰说。
夏露一怔。
不,他根本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目光如炬地盯着夏露,眼中风云涌动。
下一秒,低沉而富有侵略性的声音从她脑海里传来:“你的心说你喜欢我,说你已经陷进去了,可是你的嘴,为什么却在骗我?”
脑海里的声音如此笃定、清晰,带着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愤怒。那一瞬,夏露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仿佛所有的热血都冲上了头顶,眼前一阵又一阵地眩晕,即使平日伶牙俐齿,喉咙却像扼住似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憋了很多天的眼泪,终于在此时滚落,全线决堤。
第46章
夏露本来没想过要在贺狰面前掉眼泪,对她来说这个年纪、在这种公共场合落泪,未免太矫情。
这些日子,她一直将那丝不合时宜的悸动深埋在心底,不让它接触阳光,不让它发芽生长,以为这样就可以相安无事,可偏偏有人钻进她脑中,将这个秘密硬生生从黑暗里挖了出来……
意料之外的情况,还没反应过来,泪水已先一步滑落。
贺狰也没料到她突然就哭了,原本紧拧的眉毛舒展开来,露出怔愣且讶异的神情。他有些不淡然,换了好几个姿势,微微坐直身子,伸手要去碰夏露眼角的水渍,断续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夏露挡住了他想要触碰的手,眼睛因为湿润而显得格外晶亮。她抿了抿唇,等声音不再那么哽塞了,才平静地问:“钻到别人心里去偷听想法,好玩吗?”
贺狰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是因为这件事而惊慌失措。
握在自己腕上的那只手柔软微凉,没什么力度,可贺狰却没舍得挣开。他凝视着夏露的眼睛,试图从那双平静如秋水的眸子里找出一丝波澜,低哑道:“如果不这样,我一辈子也听不到你的真话。”
“你既然知道我不愿意说,就不该强人所难。有些话说出来是没有结果的,即便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有过心动,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趁着贺狰沉默的间隙,夏露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你被镇压了几百上千年,出来后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相处顺心的人类,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份舒适变为永久;我也知道我从小父母双亡,渴望温暖,遇到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英俊男人,就会忘了他是个生命长久到接近永恒的妖怪,忍不住被他吸引……可是贺狰,我也清楚的知道,你要的东西我根本给不起。”
“是因为你生命有限吗?”贺狰目光沉沉地问,“如果我想办法,让你活得更长久呢?”
贺狰以为夏露拒绝他的原因,是怕自己生命短暂,留给他无尽的痛苦。既然这样,那就想办法逆天改命,了结她的后顾之忧……
可没想到,夏露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兴奋、轻松的神情,而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好像早已看淡了生死。她似笑非笑道:“夏语冰和我说,林见深为了给她续命而挖出了自己的心头龙血,使得灵力流失十之七八,寿命大减。我想,延续我生命的方法不是伤害你,就是要伤害别人,而这两种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不明白!有一丝希望就应该去尝试,失败了之后再后悔,也比坐以待毙要强。”贺狰的面色比这冬日的雪花还要冷冽,略微蓬乱的发丝上落着星星点点的白,说道,“为什么你总是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你到底在怕什么?”
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差别。
贺狰大胆锋利,认定了就义无反顾;而夏露却习惯了保守圆滑,凡事要留三分余地。
“我怕陷得太深了,就会害怕面对死亡,而死亡是每一个人类的必经之路。”夏露认真地看着贺狰,试图让他理解一只朝生暮死的蝼蚁的恐慌,“一个人拥有得越多,就会越害怕失去。如果有一天我的生命和你融为了一体,等到我必须离去的那一刻,恐惧会让我狼狈不堪,真那样,就连最后一丝体面都没有了……贺狰,你能明白我所说的吗?”
贺狰自然不明白。千年来所向披靡的大妖怪,从来不知道恐惧,也不会在乎死亡。
“你想多了。”贺狰说,“你心里有我,我也想和你长久,这就够了。”
“你还真是固执。”夏露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无奈道,“那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我继续以‘人类宠物’的身份陪着你,直到我生命的终点也不和你解除结缘。你呢,也不要再烧钱讨我欢心了,怎么样?”
“不好。”贺狰拒绝得很干脆,“结缘和结婚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饶是脾气再好,夏露也有些不淡定了,简直拿贺狰的倔强没办法,“你看我们现在同吃同住,和情侣同居并没有什么区别,继续保持下去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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