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慕脩的手,吩咐道:赵公公,去厨房熬点白粥来,其他人都出去。
掌柜的这才如蒙大赦,站起来拍了拍袍子:那...草民先告退,大人有事尽管吩咐。说完便匆匆退下了。
赵承德也依言下楼去了厨房
谢锦眉间微瞥:陛下,醒了吗?
慕脩眼睫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离鸢。
陛下睡糊涂了,我是谢锦。
谢锦展颜笑了笑,笑意有些淡
慕脩微微一愣,重新闭上了眼睛,事到如今,他愿意直视自己的感情,却仍旧不愿承认过去的身份。
谢锦垂眸看着他,叹了口气:陛下,时候到了,我自不会自欺欺人。
慕脩睁眼,黑眸深邃,声音还有些干涩嘶哑:好。
谢锦伸手到床榻旁的铜盆内拧了一把帕子,替慕脩擦了擦脸:陛下现在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慕脩撑起身子,谢锦立马扶住他,又给他将枕头换个方向给他当靠背。
慕脩皱眉看着他:朕无碍,你脸色怎这般难看?
谢锦摸了摸脸,想来定是昨夜失血过多再上他现在这副身子孱弱,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才让他看出来了。
大概是吓着了。
慕脩伸手替他理了理鬓发:朕昨夜察觉到身上旧疾隐隐有复发的趋势,本来以为只要告知你了,你便不会太过忧心,不曾想还是吓到你了。
当然吓到了,蛊虫这种阴邪之物,顷刻间可要人性命。
引不出,杀不掉。
他如何能不怕。
正文第一百一十章
谢锦心事重重,脸上难得没带什么笑意。
他抿了抿唇,紧紧盯着慕脩的脸,询问道:陛下,你这胸前的疤和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脩沉默了一瞬,开口道:朕并非得病,只是旧伤未曾恢复好,虽然结痂,却时而心绞痛。
谢锦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他原本以为陛下身上的蛊是类似于前几日捉到的冒牌货身上的,只用于不能吐露出与幕后之人有关的任何讯息,那黑衣人即将要说出口就暴毙当场,而谢锦担心慕脩身上的是,只要提到相关讯息就会惊醒他体内的那只蛊虫。
可如今看来,却又不是
那陛□□内的究竟是什么蛊?
谢锦却不信他只是旧伤没愈合好,道:这伤是怎么来的?
慕脩眼中划过一抹沉痛:当初你身死,朕以为你是心灰意冷,责怪朕,可朕却不忍放你独自去走那孤冷的黄泉路,是朕乞求国师,想要...
接下来的话,他蓦然失了声,红了眼。
可谢锦却完完整整读出了他的唇形,想要什么?还能想要什么?无非就是想要逆天改命,活死人肉白骨!
所以,你找了师傅他老人家。谢锦出人意料的平静
国师此人当初硬是凭自己一手医术将必死无疑的绝症在身的慕脩从阎王殿拉回了人间,自己一死,陛下铁定分寸大乱,能够想到的人也只有他了。
慕脩:嗯,不管怎样,他也是你师傅。
谢锦闭了闭眼,调整了一下不匀的呼吸,道:师傅他可是给了你一张药方?药引是帝王...心头血
国师大人,您能不能想想办法?都已经十天过去了,每日至多吃一顿,其余时间全是披折子!这样没日没夜熬下去,陛下的身子怎么承受得住!将来下了阴曹地府娘娘和陛下恐怕要问罪了!
赵承德臂弯拂尘,忧心忡忡
憋了数日,实在找不到人诉说,一见国师就将近日来的担忧吐露了个干净
这边丞相大人的遗体要安葬,无奈陛下不允许人碰,日日放在大殿里,若不是有四方国献上来的保尸身不腐的玉珠,按照这天色怕是要变了。
陛下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宫里下人都怎么说的,堂堂一国之君与一具死尸共处一室数日,同吃同住,老奴都觉得不堪入耳!陛下却半点不在乎,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说得含蓄,听的人却门儿清,□□凡胎,时间一长哪有不腐烂的。
终南道人一袭灰色道袍,黑发里夹杂了些许银丝,苍老的面颊上却有一双极为澄澈的双眸,仿佛能看进任何人的心底,仙风道骨。
他转头顺着敞开的殿门往殿内望去,慕脩正伏在龙案上,奋笔疾书,一摞一摞的折子堆得整整齐齐,他衣衫有些不整齐,墨发也有些凌乱,一看便是多日没用心整理过仪表了。
赵承德又道:老奴斗胆问一句丞相大人自戕那日,陛下冒雨前去求国师大人出手了吧?眼下这情况是大人拒绝了陛下的请求?
国师看向赵承德,语气一如既往的和蔼:赵公公这话实在不妥,身为人臣怎能又怎敢拒绝为君者的请求,只是老臣一介凡人,既不是什么神医也不是华佗在世,这死而复生之事也做不来啊。
赵承德想了想,深感认同道:国师大人心里也别怨怪陛下,丞相大人自小便在陛下身边,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野兽尚且有情,咱们陛下自小便是个重情义的,如今一时间自然走不出来。
国师摇了摇头:无妨。
复将手里端着的一个托盘递上前,不急不缓道:这是老臣为陛下熬的安神药,劳烦公公送进去给陛下吧。
赵承德接过托盘,笑着道: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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