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湖面在投下第一颗石子后,涟漪一圈一圈的泛开,愈演愈烈,最后变成在席卷水面的火焰。曹操刚想止火,郭嘉已更得寸进尺的贴了上来,俯下身子,仰头在曹操脖颈上吻了一下。
勾人心魄的呢喃呓语继续响起:
如果是吃醋,现在才是辰时,明公,你还有很多时间来惩罚嘉。
当郭嘉的贝齿轻咬在曹操喉结上时,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终于彻底崩掉。兴师问罪的本意早被烧成灰烬,连同曹操自己,心甘情愿的赴入这场烈火。
贪图美色,果真误事。
然走遍山川大江,见遍皓月星辰,赏遍花开花谢,吃过粗茶珍馐。人生百态,岁月如梭,桥边回首再望,万千风景,独那几分豪情,几分温柔最是动人。
人之性为何?
唯食色也。
鱼水欢娱止于帷幄,天下仍风卷云涌。
被曹操寄予厚望的三子曹彰果真没让众人失望,直到曹操领兵回营,江东的大军都没能向前推进一步,甚至还连连折损兵马。归其原因,一是曹彰之骁勇善战实是不输于任何一员猛将,加之荀攸辅佐在策,寻常计谋,还未布局就已被看破;二是相比江东,曹军处于守势,自古攻难守易,荀攸又将水军调开频频引江东过江于陆上作战,失去优势的江东军面对身经百战的军队,输,未战已明。
江东大营中,孙权坐在主位后,眉眼间透着疲惫,一看便知已多日未曾好好休息。他低下头揉着眉心,耳畔响鲁肃的声音:
既然曹操已经回营,我军正好转攻为守,以静待动。曹操新破刘备,必会沉不住气出兵,到那时我军再凭借优势击败曹操也不迟。说完,他看着孙权,温声又道,所以主公不必太过忧心,身体要紧。
孙权抬起头,疲惫的向鲁肃笑笑,示意他放心,心中却不由叹息。未能趁此机会击破曹军,他虽然觉得可惜,但并未有太多忧心,正如鲁肃所说,只要有长江天堑在,曹军想要攻打江陵郡就绝非易事。真正让他头痛至此的,是军中近日以来的传言:
若是讨逆将军与大都督在此,定不会连战连败。
这话他初听到时是尴尬,紧接着是愤怒,但最后到嘴边的,仅剩下一声苦笑。
是啊,若是大哥在这里,莫说输了,如前几年赤壁一般打得曹军狼狈而逃也绝非难事。从小到大,他再没有见到比大哥更天纵英才的人,纵使是绝境,大哥也有背水一战绝境逢生的本领。这天下最璀璨的光芒,最傲人的攻绩,最惊艳的风华,似乎都是大哥与生俱来,旁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幸运。
对于孙策,孙权仰望、羡慕、尊敬,甚至嫉妒。
但以孙权的城府,他既不会将这份情绪表现出来,更不会顺敌军的意主动做什么兄弟阋墙的蠢事。既然兄长并未丧命的消息已传得人尽皆知,他倒不如谋定后动,再看看兄长会如何选择。
在这件事上,他才更该转攻为守,以静待动,好好学学如何像郑庄公般,克段于鄢。
孙权垂下眉眼,再抬起时,已隐去所有晦暗之色。任谁看过去,都只会将此当作成一位儒雅谦和的年轻人:
子敬放心,孤的身体孤自己清楚,只是近日少睡了几个时辰,不打紧。倒是战事他轻叹口气,若能真如子敬所言,便好了。
话音刚活,吕蒙大步走入帐中,抱拳施礼:
主公,曹军遣人送来战书!
这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了,曹军果真沉不住气先出兵了。孙权喜道,子敬,你以为,孤现在当如何应对?
鲁肃捏着下巴沉思几秒:曹军是否真的要开战暂时还未可知,是否是诱敌之策也未可知。不过只要是水战,我军便无须担心主公,不妨派将迎战,以探虚实。
好。孙权道,将头转回向吕蒙,既然如此,子明,孤便派你亲率兵士登船渡江,探查虚实。若有敌情,只可周旋,不可恋战,立刻派人回营禀报!
末将领命!
吩咐完一些细节后,吕蒙领命离开,鲁肃也?仆嘶卣蚀?硭?瘛5攘饺硕纪顺鋈ズ螅?锶o凳嬉豢谄罚?捶11肿?谝慌缘穆窖啡粲兴?肌?br>
伯言,可有何不妥?
并无问题,只是陆逊将目光移向帐外,双眉渐渐蹙起
江上,好像起雾了。
江上的确起了雾,但这对江东军而言,是得了天时。
此时,曹军与江东军对峙之处,正是三台湖一带的。这里水系众多,湖泊、沼泽、湍流星罗棋布,除非是极为熟悉水路环境的人,否则想要渡江攻击到另一方,绝非易事。曹军此次能主动迎战,想必是已经募到了荆州本地的水兵,但雾一起,瞬间又将曹军打回劣势。
能在雾起时安然无恙通过这条路水的,只有江东军。
上一次,正是云梦的大雾助将军将关羽斩于马下。看来,这一次大雾又要助将军立功了。
副将玩笑的话传入吕蒙耳中,他微微一笑,摇摇头:两次进攻,情势不同。主公已百般嘱托蒙以探查为主,不可恋战,蒙自不可为立功而去。
比起交战,他现在想的更多的,是更切实之事:江上雾起,江东可倚仗多年经验横行,曹军却绝无可能,在这明显的劣势下,曹军还会如战书中所说主动进攻吗?
虽说即便曹军胆怯退缩,于他们也没什么害处。但白白跑这一趟,心中不攒下几分气闷,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江东的船舰顺着水道,破开层层江面上弥漫的白雾缓缓前行,然自始至终,除了零星几条小船外,再没有碰到其他异情。
果然将军所料不虚,这么大的雾,曹军定都被吓破胆,龟缩在帐里不敢出来了!
副将的一席话引得将士们哈哈大笑,纵是吕蒙,也不禁上扬了些嘴角。看来,这一趟出兵,虽然没有实质胜利,但却起到了振奋军心、提升士气的效果,也算所行无虚了。
通知全军将士,调转船头,回营!
下了令后,吕蒙念着孙权嘱咐他的话,又派小船跟于大军后侦察敌情,以防曹军使诈偷袭。直到大军安然回营,他才彻底放下心,确信曹军真的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下了战书,却不敢出兵,前些天曹军连战连胜攒下的士气,恐怕要被这一次的怯懦给败光了。
鲁肃闻吕蒙回营,匆匆又赶来大帐,与孙权一同听完吕蒙的禀报后,开口问道:
将军此去,虽未遇曹军,但是否觉得有何其他不妥之处?
吕蒙想了想,道:蒙回营后清点士兵时,不见跟随在大军船后的几艘小船,船上约有两百余人。不知这是否算不妥之处?
江上雾浓,小船又为提防敌军而设,未能及时跟上大军回营并不奇怪,所以吕蒙回答时,声音并不肯定。鲁肃听了,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想了想,最终作罢,转头向孙权拱手说起他所认为眼下更重要的事:
主公,肃方才回去仔细想了想,我军既已决心以守待攻,以动制静,在战略安排上,不如更加彻底。今后若曹军再送来战书,我军仅于江岸设防,若非万不得已绝不再如今日般派兵士迎击,这样,才可让曹军彻底无机可乘。主公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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